一同从常怀理缓缓松开的手臂中将王惜珍扶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房。
常怀理看着不曾抬眼看他一眼的王惜珍背影,“惜惜……”
向里走的王惜珍听到了他的低唤,却连停顿回头都没有,任由泪水再度滑下眼眶,无声地哭泣着跟着香梅及福嬷嬷继续走。
等陈师傅也跟着进去后,常乐才开口,“由茜,扶莹莹坐下!”
然后转头对常怀理及站在门边不敢再吭声的宋元春说道:“你们也过来坐下。”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常乐看着儿子问道:“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心力交瘁的常怀理用手抹了抹脸,“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进错房的,我是一早听到尖叫声才醒的……醒过来后我才发现在我身旁的不是惜惜,是……是……”
“常福,昨天一直是你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你是怎么办事的?”常乐唤着常福。
“小的原本要将主子送回房,但是由茜提醒我,说是珍小姐在房里睡下了,我一个大男人不好进房去,所以她说她会唤香梅一道把主子扶回房去,小的这才离开的。”常福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
听到常福说的话,由茜心头一惊,紧张得手心都湿了,心里忙想着该如何应付,这时,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她身上了。
由茜结结巴巴地将脑海中闪过的理由讲出来,“是……由茜是说要唤香梅姐出来,但是……但是……”
“由茜,把话说清楚!”赶在常乐开口之前,任莹莹斥了由茜一声,同时使了个眼色警告她小心应对。
“是……我正要唤香梅姐的时候,常……常少爷要我别喊,也不要我扶他回房,说要在厅里待一会儿,他自己会回房去……所以……所以……”
由茜看了常怀理一眼,又心虚地连忙转开眼,硬逼出眼泪对着任莹莹说:“都是由茜的错,是由茜不好,如果我坚持不听常少爷的话……那我家小姐也不会……呜呜……”
说到后来,由茜用手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任莹莹也跟着掉泪,一时之间场面又混乱了起来。
宋元春见任莹莹哭得可怜,得到了常乐的默许,她起身转而坐到任莹莹身边,将她搂过来安抚着,“不哭了,不哭了,你放心,伯父伯母会替你做主,给你个交代的,不哭了喔!”
听了由茜的说法,常怀理想破了头,却也回想不起他到底是不是如此交代,也真不清楚自己怎么进了任莹莹的房间,他的脑袋中完全一片空白,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事已至此……怀理,你自己说,你要怎么办?”以此推论,应该是常怀理醉糊涂了,忘了已将房间让给了任莹莹,所以才会走错房。
其实问清楚事发的细节也于事无补,就算今天出错的是任莹莹的婢女,坏了人家闺女的名节,负责是理所当然、无法推诿的,所以常乐也只能要常怀理自己做出决定。
常怀理在众人的等待中,思考良久后,清楚地下了决定。“我会娶莹莹。”
他抬起头直视着哭倒在宋元春怀中的任莹莹。
接着又加了附注,“同时娶惜惜,她们不分大小。”于是,常家火速地上柳城任家去提亲了。
很快地,在月余后的吉日,常怀理从柳城将坐着大红花轿的任莹莹给迎回了常府,在亲朋好友的祝贺下,常怀理同时与王惜珍及任莹莹拜了天地,正式成了夫妻。
“珍小……不,该改口称呼珍奶奶了!”
香梅及喜娘将王惜珍从大厅扶回了喜房,正准备过门槛时,香梅提醒王惜珍小心时,差点儿弄错了称呼。
“珍奶奶,你小心脚下……”香梅替王惜珍撩起绣着云纹及凤凰图样的大红色裙摆,好让她跨过门槛。
进了房,坐上了新床,王惜珍小手一掀,就将头上覆着的珍珠流苏及盖头给扯了下来。
香梅刚将喜绳放下,回过头就被王惜珍的动作给弄得惊呼不已,“珍……哎呀!你怎么自己掀了红巾呢?那是要等新郎倌来……”
王惜珍却朝站在一旁的喜娘及嬷嬷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喜娘及嬷嬷们不敢依言退下,为难地看了看香梅,“这……”
主子的个性香梅清楚得很,既然她说了那就得照做,于是她拿出了几封打赏红包,一一递给喜娘们,“少奶奶说了,你们就照着做,来,这是少奶奶赏的,今天麻烦各位了。”
香梅依常怀理的交代替王惜珍做人,喜娘及嬷嬷们见有赏,个个开心地连忙道谢,“谢谢少奶奶,谢谢少奶奶,祝……”
听她们还要说些有的没的,香梅怕王惜珍没心情听,赶忙推着她们,“好了,好了,都出去吧!少奶奶累了,让她歇会儿。”
等其余人等都出了房后,香梅才折回来,“其它的礼数省了不要紧,可盖头非得新郎倌才能掀,我看还是把盖头盖上吧!”
“他还愁没红巾可掀吗?要掀红巾叫他去掀对房的。”香梅不说还好,她一说,王惜珍干脆手一挥,就将盖头及珍珠随手往地上一甩,一点儿都不将珍贵值钱的珍珠看在眼里。
她不在乎,可香梅看了心疼,连忙蹲下身去将东西捡起来,好好地放到小几上,“这可是少爷给你挑的,连对房都没有,你就这么不领情?”
从事发那天起,王惜珍就没拿正眼看过常怀理。不论他是赔好话还是哄着她,她全部听不进耳、放不入心,更是拒绝他的接近,也不许他进房睡。
这让一直都陪在王惜珍身边的香梅心里老想不通——都同意与任莹莹一块嫁给少爷了,为什么还闹脾气呢?
看着香梅不解的神情,王惜珍淡淡地说了句,“香梅,我答应嫁是不是错了?”
想起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警告过常怀理绝不会准他另娶的,现在言犹在耳,她却在今天与任莹莹一起嫁给了他……她的嘴角扬起冷笑,她今天真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珍小……珍奶奶,你才刚刚拜完堂,怎么还说这种话?”都正式嫁进常家,是常家的媳妇了,现在说嫁错了不也来不及了?
听香梅叫她叫得极不顺口,王惜珍从床沿站起身,把精巧的红色绣花鞋脱掉。
“帮我把衣服换下来,还有,以后还是叫我珍小姐吧!叫奶奶我听不惯。”
“这可不成,盖头自己掀了,现在连喜服都要换下来?这可是不讨吉利的呀!”
香梅上前拦住王惜珍正解开衣襟绊扣的手。
“我现在还图什么吉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我在乎的了……”王惜珍推开香梅的手,使性子用力扯着绊扣。
“珍小姐,你别犯倔,万一少爷进来看了会不高兴的……”毕竟是喜事,别把好好的事硬是给弄拧了,香梅替王惜珍操心。
“我管他高兴不高兴?他最好这辈子都不高兴!齐人之福是这么好享的吗?”
王惜珍听了香梅的劝,更是呕得难受。
正当这边扣上、那边解开时,她们耳边忽然传来常怀理的声音,“你们主仆俩在做什么?”
常怀理最终还是违背了爹娘的交代,先进了王惜珍的房来。
任家的财势不比常家差,人家同意让唯一的千金在同一日与别的女人一起嫁给他,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在他敬了酒,拒绝了亲朋闹洞房后,常乐私下叮嘱了他,要他看在任家的宽容及大量上,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先与任莹莹洞房。
可他放不下王惜珍,虽然预期了她不会有好脸色给他看,但他还是宁愿冷落任莹莹,打算先陪王惜珍。
他毕竟是个男人,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都是以男人为尊为主,任莹莹是他犯下的无心之过,虽然心里觉得对不起王惜珍,但那也不是他存心故意,加上王惜珍既然嫁给了她,那么他就认为她已经认命了。
从古至今,三妻四妾是男人的权利,不是吗?
王惜珍听到常怀理的声音,推开了香梅,身子一转就背着常怀理继续解开衣扣,连搭理都不想。“香梅,请你家少爷出去,他夫人在对面房,叫他别再走错房间了。”
“珍小……”香梅想拉回主子,却被常怀理阻止。
于是她担心地看了看王惜珍的背影,就转身退出房去,回到隔壁自己住的小房间了。
第八章
“惜惜,盖头怎么不等我来掀?”
常怀理摒退了香梅后,走上前贴着王惜珍的后背用手臂环住她,将脸俯下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王惜珍用冷言冷语回报他的温情。
“惜惜,你还要跟我呕气呕多久?虽然我娶了莹莹,但我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只有你,我爱的也只有你而已,我不会上她那儿去,也不会再碰她了……”为了心底真正爱着的女人,他情愿亏待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对她的耐心本来就比较多,常怀理这两个月来虽在她这里受了许多挫折,却不见他失了耐性。
“可我并不是在跟你呕气,既然你娶了莹莹,现在我心里对你只有埋怨,只有难过伤心还有气愤而已……所以,把你抱过别人的手拿开。”
他说一句,她回一句,将每个字都再丢回去,身子也不安分地挣动,想要从他胸前离开。
对她的欲望本来就深浓,从事发后他不曾碰过她,现在她在身前扭动,可以说是即刻就点燃了他的欲火。“惜惜,难不成你打算跟我闹一辈子?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他说话的同时,双唇轻轻摩挲着她雪嫩的耳垂,环住她腰的其中一只手下移到她柔软的小腹上,用掌心平贴着她的小腹然后微微使力将她向后按压,让她的翘臀紧紧抵在他硬挺勃发的男根上。
要是从前的她,也许早就瘫软在他的身前,享受他的爱抚及热情;但她现在做不到,也许只要他有另一个女人的一天,她就永远无法做到。
“我不想你,我也不要你,我现在看到你就……就想吐,你放开我!”王惜珍忍不住低吼,开始用力挣扎了起来。
她无情的话以及毫不顺从的挣动,除了让他欲火高涨之外,也让他终于动了怒。
他抓住她挣扎的身子用力一转,让她与他面对面,“我是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碰了莹莹,那并不是我存心故意的!跟你赔好道歉,是因为我宠你爱你,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对不起你……”
他真的倦了,哪个男人受得了女人一天到晚使性子、发脾气?
说到底,那天为什么会跟任莹莹睡在一起,他是真的莫名其妙,要说错,真正的错也只能说他不该为了做生意喝得烂醉如泥。
这么些日子以来,能说的好话他没少说,能多由着她就由着她,她也该体谅体谅他吧?
“你也闹了这么久了,你够了没?这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还在推拒的王借珍,一脸震惊地听着常怀理说出这番话,“你说什么?”
她推着他胸膛的双手紧握成拳,冷笑着道:“怎么,到了这会儿,错的倒是我了?闹?你以为我喜欢过这种日子吗?”
见她似乎平静了点儿,常怀理将她拉近,低下头想亲吻她,“既然不喜欢,那你就早点变回以前的惜惜,别再折磨自己,也别再折磨我了。”
她偏开了头避开了他的唇,双手用力将两人的距离推开,“不可能!你说这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我跟别的男人睡过后,你能够完全不在意地……唔!”
常怀理粗暴地拉过王惜珍,用嘴堵住她说出放肆话语的小嘴。
别说她与别的男人上床,就连她与别的男人有肢体上的碰触,他都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更是绝不允许。
他用手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接受他舌头的探入。
他有力的舌深入她的口腔中舔舐她细滑的湿热,硬是追逐着她不住躲避的软舌,执意攫夺她的甜美。
被他强吻,她狂乱地用手捶打他的肩膀及手臂,口中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却总无法挣脱。
忿恨的情绪让她不曾多做思考,不顾疼痛的下颚,狠狠地将他探入口中的舌头咬住,意图逼退他的唇舌。
血腥味顿时充斥在两人的唇舌之间,他痛哼了声,不顾舌上的痛楚,更加强硬地顶开她的牙齿,固执地在她口中纠缠,强制地要她品尝他舌上的鲜血。
“唔……”她虽然存心伤他,却也被他的鸷猛给吓着了,所以挣动得更加激烈。
她的反抗让他控制不住血液中狂流的征服欲望,无法用一贯的温柔对待她,他将唇舌从她唇间撤开,双臂一使力,就将她压倒在身后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喜床上。
“不要……常怀理你放开我……我不要……”他的意图清楚得让她手脚并用地抵抗,却逃不开他的手,很快地身上的喜服就被完全剥下丢到了床下。
“由不得你不要,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没有理由拒绝我。”听到她口口声声的不要及拒绝,他将心中残存的一丝不舍挥去,执意要攫取她的娇美。“如果你不乐意,你尽管大叫,可是我告诉你,外面可是还有一堆宾客及亲戚,就连你舅舅一家也都还在,你要不怕丢脸,就将所有人都叫来参观我们圆房。”
他跨坐在她赤裸的腰腹之上,用粗壮有力的大腿压住她的身子,制住她的行动让她无法逃开。
他肆笑着恐吓着她的同时,已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俐落地脱下。
就在他要脱去裤子时,王惜珍逮到了机会,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将他推了开,然后随即翻身下床,抓了地下一件外袍意欲朝房门的方向跑去。
但当她听到被她推倒在床上的常怀理用不疾不徐的声调说出的话后,她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硬是不敢出了那道近在咫尺的门。
一时不备被王惜珍推开的常怀理,慢条斯理地从床上走下来,“怎么不跑了?
我倒还满期待能在外面与你交欢,那样刺激多了!“
他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笃定她不会跑了。
他方才威胁,如果她跑出去,那么不论他是在什么地方抓住她,他一定会在那里要了她,就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照做不误。
他脱光了衣物,全身健壮的肌肉赤裸债起,完美的体态及线条蕴含了无限强劲的爆发力。
踩着沉着的脚步,他接近背对着他站在桌前的王惜珍。
因为在慌乱之中逃开,她手上的衣服根本来不及套上,只被她拢在胸前,从他的视线看来,她背后一片雪白滑腻展现在眼前,让他下身高昂的男根兴奋得更形肿胀。
“惜惜,把衣服放下。”他从后方贴上了她的背,伸手将她手中紧捏着的衣服轻轻扯开,让它随意地飘下地面,在她脚边形成一圈红云。
他将她推向桌子,让她不得不用双掌撑在桌面上,然后他用脚顶开她的双腿,将火热的男根滑进她的臀缝间,接着挺腰在她的腿间缓缓抽送,让坚硬的硕物抵在她的花穴外面磨蹭。
穴外的两片嫩肉在他的磨蹭间缓缓充血发胀,变得软滑柔绵,让他挺送的男根被搓揉得舒坦不已,“真棒……惜惜,你那儿好软,弄得我好舒服……”
他的大掌向前捧住她胸前两团软乳,配合着下体的摩擦,揉搓着软绵却充满弹性的乳房,“腰向前弯一点儿……惜惜,听话……”
被他的狂猖吓到,她抖着身子不敢反抗地任他挑起她的情欲,但满心的不愿意还是让她开口试图阻止他,“常……怀理,我真的不想要,我求你……你去找莹莹,不要找我……呜……”
她说到后来忍不住啜泣了起来,因为话出了口,她才发觉自己说了些什么,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想将心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
听到她欲将他赶到任莹莹的房里去,被她的娇美吸引而稍微平息的怒火再度窜升,让他误会了她啜泣的原因,以为她就这么不愿意让他碰触。
“你不要?可你已经流出了好多淫水,上面的嘴说不要,可下面的小嘴却早准备好要我插你了……”他忍不住用言语侮辱她,讽刺她身体自然的反应。
王惜珍泪流满面地摇着头,身子扭着试图从桌子间及他的身前离开,“呜…
…“
她嘤嘤的哭泣就像欢爱时的呻吟让他欲念高涨,而她的扭动更是直接加强了肉欲的张力,让他本来就炽烈的欲火更加翻腾。
他把抓握着右乳的大掌移下掌住她的细腰,稍一使力就将她扭动的身躯固定住了。
他挺着腰让粗长的男根在她花穴前一阵揉弄,让整根男根通体沾染上她湿滑的汁液,然后压下她的腰,让她的臀部翘起。
火热的男根前端磨弄了一会儿,就寻到她腿间美妙的凹陷入口,“惜惜,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不论你要不要,就是得为我张开你的腿……”
他一说完,腰一挺,臀向前一顶,粗长的男根前端就挤开了穴口湿滑水润的肉瓣,顺着她的滑液撑开了她的紧窄,让热烫硬硕尽根没入她的体内。
“呃……嗯……”许久未与他欢爱,他粗大的男根除了让她敏感的花穴被撑大得有些刺痛之外,强烈的快意也同时袭上了她,让她口中发出既含着痛楚却又感受到快感的呻吟。
“惜惜,你离不开我的……永远离不开我……”享受着被穴中嫩肉包裹的畅意,常怀理轻轻呢喃着。
“呜……不要……不……”内心里的不甘,让她眼中不停滑下泪珠,身上流窜着让她浑身颤抖酸麻的欢愉,心里却矛盾地想抗拒他带给她的情欲享受。
在她体内抽送的男根不停挑勾出缕缕透明春水,那丰沛的动情湿意,控诉着她对他的生理反应,宣示着她无法真正抗拒他的热情及情欲。
她在怨恨他的同时,也不争气地沉醉在他制造的欢爱中。
用红丝带及掐丝金钗盘梳而起的及腰长发,早在先前她与他拉扯之时就松动了,现在他一次次的撞击,更是让松脱的发丝全部披散而下,随着她身躯的摆动在胸前及雪白的后背上跳跃晃动。
虽然在她身上确实体会到肉体的欢快,但因为与她向来极为亲密,也习惯她以往毫无保留的热情,所以现在虽与她紧密交缠,他却能完全感觉到她并没有完全接受他,还心存着排斥。
虽然对他有反应,也能享受到交合的快感,但她却全身紧绷,穴中也不如以往软绵充血,更不用提她红唇中不住逸出的抵抗话语,再再都让他无法尽情拥有她。
她糊乱地嚷着,拼命扭过身子用一只手向后推拒他平坦结实的腹下,硬是想阻止他在她臀后不停强悍抽送的男根。“嗯……啊嗯……不要……我不要你……”
而她的阻挠也真的干扰到他在她穴中的抽送,让硬硕的男根只有前面不到一半的长度能插入她穴中,其它的部分则因为她手臂的推拒而无法深入她体内。
他想将她的手扯开,却怕会伤了她,在无奈之下,索性将插放在甬道里的前半部男根抽出。
他转而用双手上下刺激她的敏感部位,上面抓捏她的乳房,下头揉搓花穴前方突起的圆嫩花核,让它更形圆鼓。
他搂住她的腰让她向前倾的身躯直起,毫无间隙地服贴在他身前,满是莹亮水渍的直挺男根却只是抵放在她腿间,暂时不再试着进入穴中,看能不能让她不再抗拒他的亲近。
而本来还不安分地与常怀理拉扯的王惜珍,因为近来吃喝不下,睡眠也不甚安稳,终究是累了,挫败之余也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爱抚亲吻,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反正只要他坚持,她也对他无可奈何,再加上闹了这么久,任莹莹最终不也是进了门?就算她再不甘心、再不乐意、再难过……又怎样?
除非她舍得下、放得开,真的离开常家、离开常怀理,否则她不也只能认命,这辈子注定要与人分享爱人?
转念间,她接受了这些日子以来始终不肯面对的现实。
但是在被他抱回床上时,她脸上止不住的盈盈泪水,就像是夏天的梅雨般,绵绵不绝地从眼中流出。
常怀理从上方看着被他放在床上,放弃挣扎却躺在床上无声掉泪的王惜珍,她哭成泪人儿的可怜模样让他心疼得不得了,完全能了解她欲独占他的心理,也明白她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才会反抗他的亲近。
他本想顺着她的意,不勉强她接受与他的交欢,但除了腹下急欲在她体内驰骋而尚未纡解的欲望之外,加上又想起他娶任莹莹已经是不可改变也无法挽回的事实,她晚一日接受也是得接受,却只是多为难折磨她自己而已。
于是他思量一会儿后,不顾她眼中的祈求,随手从摆放着一堆吉祥物品的床侧几上拿起一只莫约寸许的红翡玉盒,随之翻身跨上了床。
打开精致小巧的玉盒,一股清冽的浓香就从其中散发出来。
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在房内,当然也钻进他们的鼻间,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口气,将那股香气吸进肺腑深处。
而本来还在掉泪的王惜珍也被它吸引,止住了泪水眨巴着眼儿,好奇地打量着常怀理手上的玉盒。
“那是什么?”她略带哽咽的声音忽然响起,不但让常怀理心喜,甚至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已经许久不曾用这种不带讽意也不带火气的语气跟他好好说过一句话,她愿意开口好好地说话,被他视为她肯让步的表现。
这句话虽然平淡无奇,只是一个问句,但也足够他高兴的了。
而她也没料到,上一秒还在哀哀切切地哭泣,下一刻竟轻易地被转移了注意力而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而且还是用从前那种略带撒娇的语气。
不管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转变,对他来说都是好的反应,所以他马上回答,“这是给新婚夫妻准备的……”
常怀理从盒里用中指及食指沾出了一团乳白色固状凝露,跨跪在她腰上,将指上的香物凑进她的唇边,用诱哄的语气说道:“张开嘴……”
凑进她口鼻的香物,发出的香味更是浓郁,吸进那股甜香,她不自觉地听从他的诱导缓缓张开红滟滟的双唇,让他将指上的滑软凝露送进她的口中。
她用舌头卷舐他的指头,任由甜香在她舌上散开溶化在口腔内,然后将溶有香物的津液吞下喉中。
她意犹未尽地用唇舌吸吮他粗糙的两指,感受一道灼热顺着她的喉咙滑下她的胃。
“唔……”她吸食着他手指的时候,他早按捺不住对她的渴望,另一手抓握住她雪白滑腻的软乳搓揉。
见她的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知道方才喂给她的凝露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于是他在她的抗议嘤咛中将被舔含得湿润的手指从她口中抽出,再度从放在枕边的红翡玉盒中取出些许香物。
“好吃吗?”他抓揉着她乳房的手停了下来,将沾在指尖的香物揉上她挺翘的粉红乳头。
“嗯!好甜……”她忽然觉得全身燥热不已,肌肤也敏感得让她忍不住在床上磨蹭,尤其现在被他揉拧着的乳房及乳尖更是搔痒得难受。“理……我不舒服……啊嗯……那到底是什么?”
她将那种未曾体验过的焦躁解释为不适,无所适从的小手抓住他放在她胸上的手腕,向他求助。
她明显动情的美态以及不知情的话语,让他轻笑出声,“是给生涩、未经人事的新娘子用的,好让她在初夜不会受到太多痛苦的催情香膏。”
解释完之后,他用诱哄的语气说道:“惜惜,那不是不舒服,你仔细感觉…
…应该是舒服才对吧?“
那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春药,不过却是春药中最高级且珍贵的一种,大多是大户人家办喜事时会摆放在新房里的东西,而要不要用,就随新人自便了。
要不是因为他想引出王惜珍如同往昔的热情,否则那样东西他是不屑用的!
说话的同时,他仍然跨跪在她腰上,却将身子向后转,用没有被她抓住的大掌拨开她的大腿,然后再沾了一团香物抹在她娇嫩的肉瓣及前端的小核上。
趁她呻吟扭动时,他将凝露推送进紧窒的花穴中,用手指抽送两三下,均匀地沾染在她体内的肉壁上。
她的双乳发涨,乳尖麻痒得让她自己用手搓揉起来,“嗯……啊……理……
帮我……救救我……“
在他手指的抽送下,她的穴中不停沁出湿滑的爱液。
听着她娇柔至极的哀求,看着眼前曲线窈窕、雪白软绵的诱人躯体,让他一直未曾消退的男根更形肿胀,前端溢出的数滴透明滑液,表示他已快要忍不住深入她穴道中的欲望了。
但为了激发出她最原始也最深沉的情欲,他粗喘着气忍住进入她的欲念,将穴中的两指抽出。
然后在她弥漫着火热情焰的眼神中,将指上及掌上沾染到的残余香物与她沁出的爱液,全数抹上他抵放在她胸下的粗长男根上。
一面揉捏自己的乳房,眼中看着在眼前闪着水光的男根,她的口腔中分泌出大量津液,让她用渴望的眼神凝视着它,“嗯……理……我要你……快点……”
放开揉着双乳的手,她用两手推着他跪在她胸侧的结实大腿,催促他进入她空虚的花穴。
“惜惜,再等会儿,我要你再浪一点儿……”
她柔滑的小手一触及他的大腿,那丝滑的抚触让他的男根明显地跳动了一下。
第九章
“惜惜,来,用手拢住……”
他呻吟着将她的两只手抓起,将它们带回软绵丰硕的乳侧,示意她用手掌从乳侧将两团绵乳向内收拢挤压。
在两团雪白乳房形成紧密高耸的惑人样态时,他挪动身子让圆硕滑亮的男根前端从她的乳下细缝向上挺举,在他的哼叫中,硕长粗大的男根就在她滑嫩的雪白乳缝中抽送起来。
“嗯……啊……惜惜……”强烈的快感如激流般袭击着他。
他臀部快速地前后摆动,大手按压在她的手背上,隔着她的手搓揉她的两团乳房,让它们不断挤压着他不停滑动的男根。
“我要你……理哥哥……”沾着滑湿液体在她乳肉间摩擦的长物,将她雪白的乳肉磨成一片樱红。本来就敏感的肌肤被他这么磨弄,更是勾引出她对他的渴求。
眼中直直看着在她胸前做出淫秽动作的男根,她难耐地将两腿并在一起磨弄,试图稍慰穴中的空虚及搔痒,却只是徒劳磨弄出更多莹亮湿意,一点也不能安慰自己的情欲。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常怀理忽然更用力按住她的小手,让她的乳肉更加向中间挤压变形,“惜惜……惜惜……”
在她双乳涨成殷红、乳头圆翘突起的时候,他用力地一抖臀,将火热的男根用力往她乳缝间一顶。
“啊……”他狂吼出满足的快感,赤红肿胀的男根在她的乳间以快速的频率悸动。
前端鼓胀发红的硬硕,在他低吼的瞬间激射出浓稠的白色浆液,将她的乳肉、颈间以及美丽的唇角弄得到处是一片黏稠……
她用舌尖将沾染在唇角的白浆卷入口中,品尝着他射出的激情热液,她再也无法抵抗全身被催情膏灼烧出来的欲火。
推开他仍抓握在她手背上的大掌,不顾他仍沉醉在高潮之中,她将他壮健的身子向后推倒,自己则随着他向后倒的姿势跨上他的腰腹。
“理哥哥……我要你……啊……”她双腿大张地跪坐在他腹上,小手握住不见消退的男根。
她挪动自己的小屁股,将不停流淌着爱液的穴口对准还在射出些微白浆的男根顶端。
在他火热眼神的注视之下,她淫荡地自行沉下身子,将他仍然硬挺的男性全部纳入体内,“嗯……嗯啊……好舒服啊……”
甜腻宛转如莺啼的娇吟顿时充斥在房内,她销人心魂的娇艳身躯自行动作着,在他身上邪肆起伏。
她甚至等不了细窄的甬道适应他的粗大,就已经开始上下套弄起来,对此刻的她来说,些微的刺痛及少许的胀痛是莫名的快感。
他的男根因她放浪性感的姿态以及她口中淫浪的话语而更加坚硬肿胀,完完全全将她的花穴给撑开,饱满地充实她的身体。
她穴中丰美的湿液让他的腰腹满是香滑水渍,他以两掌抓握住她不断上下跳动的乳房,突出他指缝的乳头殷红得就像是完全成熟、待人采撷的莓果。“对,就是这样……惜惜,用力骑我……用力……”
常怀理配合着王惜珍上下起伏的动作挺动强健有力的健腰,让窄臀不断向上撞击。
硕硬的长物就像进入一团无法形容的血嫩软物之中,极美的快感同时震慑着他与她。
“惜惜……嗯……啊嗯……我愿意死在你美妙紧热的小穴中……”他不住喘气呻吟,因她带给他的欢愉而难掩亢奋。
“啊……啊……我快死了……啊……”从下体不断摩擦的部位扩散开来的麻痒,让她兴奋地脚趾头都蜷曲了起来。
她弓起身,两团玉乳高高耸起,在他的掌中跳动,细腰就像妖蛇般惑人地扭转摆动,让圆臀不停在他的男根上套弄起伏。
而她两只白玉小手更是在不自觉中,在他的胸腹上划出许多沁着血痕的指印。
在抚到他胸上突起的男性乳头时,她的指腹及指甲也配合着起伏的动作刮搔他的敏感。
被她尖锐的指甲刺痛,他反而更加勇猛地在她穴中下停猛力撞击,“快了…
…就快了,惜惜……再来,再来,对……我快被你弄化了……“
在他催促她的同时,在她穴中磨弄抽送的男根,明显地感受到肉壁的紧缩及颤抖。
她花穴里强烈的收缩绞弄,让他知道她可能禁不住他两下抽送就要达到高潮了。“等我,惜惜……再一下……嗯啊……你真是太棒了!”
他抓握着她双乳的大掌下移,搂住她俐落地翻身,将她牢牢压制在他壮硕的身躯之下。
他就像只狂暴的野兽般在她嫩穴中猛烈抽送,“就来了,惜惜……我要你在我身下发浪……用力夹紧我,宝贝……”
果然,他狂力抽插了三下,她就全身一僵,紧接着浑身哆嗦着达到情欲的最顶端。
“啊……啊啊……”在她尖叫的同时,紧缩的花穴深处突然涌出大量温热滑稠的香液。
仍在她紧缩穴中搅弄的男根,受不住肉壁紧紧的包围以及那波滑稠温液的浸淫,在她昏厥的同时也爆出了畅快的低吼。“惜惜……嗯……”
喉间不断发出低吟,他紧紧压伏在她身上,臀部抵在她腿间做着快速但小幅度的抽送。
“啊嗯……嗯……”他紧闭着眼感受男根爆发的快感。
一股股的白浆,从悸动不已的男根前端,全数射进她软嫩、让人销魂的花穴深处……
相较于王惜珍房里的热情以及淫声浪叫不断的激情,任莹莹房里静默得就像是孤寂了百年的坟场。
不但冷清安静,更是充满了诡谲的气氛。
只见装饰得喜气洋洋的喜房内,由茜以及同样配给任茔莹的四对喜娘及嬷嬷们全都站在房里。
她们用着不安及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从进房起就端坐在喜床上,连动都没动过的任莹莹。
在没有得到她的应许,也不见新郎倌进房来替她掀盖头的情形之下,所有人,就连由茜都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会刺激到在新婚之夜就独守空闺的任莹莹。
她们全都不敢退下,只能呆站在房里,面带羞赧地听着对房传来的亲密交欢声浪。
就算没长脑袋的人,也能明白在这个喜房里的新嫁娘,并不被她的丈夫所重视与喜爱。
常怀理宁愿得罪财势雄厚的任家,也不愿冷淡了身分低下、样貌年岁全都不如任莹莹的王惜珍,可以见得王惜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深厚、多重要。
而这除了当面给任家难堪之外,也等于让任莹莹在常府失了地位,连机会都没有就败给了王惜珍。
喜娘等人同情的目光并无法看透长长的红盖头,如果她们能见到任莹莹眼中的恨意,以及脸上扭曲的恶毒神情,她们也许会将对她的同情收拾起来,改而替王惜珍担心害怕了。
任莹莹就这么动也不动,声也不吭,也没有任何指示地在喜床上坐了整整一夜……
一早,王惜珍起了床,在香梅喜孜孜的笑容中被打扮妥当了。
常怀理在昨晚享受到久违的满足亲密后,连一次都没想过任莹莹,就这么跟王惜珍缠绵了整夜。
待香梅将王惜珍打扮好了之后,常怀理上前牵着王惜珍的手,身后跟着香梅,一同走出了喜房。
一踏出房门,常怀理轻松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同一时间,任莹莹也让由茜给扶着出了房。
见了任莹莹红着的眼,王惜珍悄悄地将放在常怀理掌心里的小手给抽了回来,一半是因为想起常怀理除了她以外,还有一位妻子;另一半则是因为女人的敏感感受到任莹莹平静外表下的不悦。
就算她再不愿跟人分享丈夫,再怎么着,她也真是独占他一整夜了。
哪个新婚的女人能容忍丈夫的冷落?就以她来说吧!她都已经顾不上任莹莹的无辜,也无法用之前喜爱任莹莹的心来对待她了,现在跟任莹莹打了照面,心里难免有个疙瘩,无法坦然面对她。
就算任莹莹是无辜被占了清白而嫁给常怀理,也不代表她真能不在乎他呀!
三个主角加上两个配角,五个人心中各自转着心思,任由气氛僵了好一会儿,大伙都没动作也不出声,似乎打算就干耗在门口了。
任莹莹终是率先扬起了笑来,“夫君、惜珍姊,早,咱们别老站着,该到前面去给爹娘请安了,是吧?”
任莹莹灿烂的笑容突然出现,开了口又是得体的问候及话语,这让常怀理及王惜珍在错愕之余,也不得不配合着扯出笑容来。“是呀!先得去向爹娘敬茶,走吧!”
常怀理说完话后,下意识地想牵起身侧王惜珍的手,却被她躲开的动作给惊回了心神,他来回看了看,总不好只牵王惜珍却不理会任莹莹吧?他自从决定娶任莹莹以示负责之后,光是王惜珍这边他就不知费了多少心神安抚,有时想想,他还真佩服那些娶了一堆妻妾的好友们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既要顾虑任莹莹,但要他当着王惜珍的面对任莹莹做出亲热的动作,他也不甚愿意,生怕王惜珍心里不舒坦,他可真不想再重复之前所过的日子了。
就在犹豫之间,任莹莹又打破了不自然的僵局,“说走就走呗!咱们也别多耽搁了。”说完后,她转身扶着由茜的手就先往外走了。
她这一领头,算是给了常怀理一个人情,于是他安抚地搂着王惜珍,跟着任莹莹的步伐向外一道走。
任莹莹的反应,让王惜珍完全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她,心里实在着慌。
而这任莹莹倒也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年岁虽小,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及脾气,将一切不满及恨意全数藏在心里。
尽管她心里对常怀理及王惜珍有再多不悦,对昨夜的忽视及冷落感觉有多窝囊,却能完全不表现出来,还能落落大方地化解尴尬的气氛。
这只说明了,任莹莹绝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将来王惜珍肯定要吃亏的……
“爹、娘,媳妇儿给您们敬茶。”
一行人进了畅春厅,由福嬷嬷领着,让王惜珍及任莹莹一道向常乐夫妇敬茶请安。
“好、好,两个媳妇都乖,起来吧、起来吧!”常乐见了清秀美丽的一双媳妇,开心得笑不拢嘴。
虽然之前有些烦心事,但现在事过境迁,喜事也热热闹闹地办了,现在他当然是希望儿子媳妇们能快点替常府开枝散叶,多多添些小娃娃,让他们两老尝尝含饴弄孙的滋味。
等跪在身前的王惜珍及任莹莹被扶起来后,常乐朝坐在身旁的宋元春示意,然后对媳妇们说道:“来,这是给你们的,希望你们平安喜乐,与怀理白头偕老。”
宋元春招过福嬷嬷,要福嬷嬷将准备好的一只铺着锦缎的红色托盘捧来。“莹莹呀!过来娘这里。”
任莹莹作态瞧了瞧身侧的王惜珍,然后才低着头走到宋元春跟前,让宋元春拉着她的手。“娘……”
“乖,莹莹呀,我等媳妇叫我声娘等得可久了,现在听你叫这声娘,我心里头可高兴、可欢喜了……莹莹呀,你是怎么了?”
宋元春故意冷淡王惜珍,对任莹莹亲亲热热地说话,本来看着她中意的任莹莹还笑得开心,但当她打量到任莹莹红着的眼眶时,忍不住问着:“怎么了?一大早红着眼,是谁让你受委屈了?说出来,娘替你做主。”
话里是问着站在身前的任莹莹,但宋元春的眼睛却是凌厉地看着站在常怀理身旁的王惜珍。
“没的事,谁会委屈莹莹呀?是我方才出门的时候被风吹起的尘土刺了眼,不碍事儿的,一会儿就好了,娘,你别多想了,要不信问由茜……”任莹莹拉了拉宋元春的手,娇声说道。
“是吗?你可是出身高贵的大户千金,在家里被仔细养着,可别嫁进了常府来受委屈,有什么可得说出来,别自个把委屈往肚里吞,你听明白没?”
宋元春虽信了任莹莹,但嘴上还是借题发挥,暗讽王惜珍出身不如人,也故意给王惜珍一个警告及下马威。
“莹莹听明白了,娘请放心吧!”任莹莹乖巧应是。
在一旁的常乐明白妻子的心理,见王惜珍低着头难过的模样心中不忍,于是开口说道:“明白了就好,我说夫人,你别说这些没的事,把给媳妇儿的东西快点拿出来吧!”
本来还想再说上两句的宋元春听了丈夫的话,只得悻悻然地转身从福嬷嬷捧着的红盘上取过一只玫瑰色玉佩,然后对着任莹莹说:“这是我婆婆,也就是你祖母在我嫁进门时送给我的,现在交给你了。”
宋元春将玉佩交给了由茜,要她替任莹莹系上腰间,接着再从红盘上取了两只精雕着百合及石榴的翠色玉镯替任莹莹套上手腕。“这是我准备的,希望你与怀理百年好合,多子多孙,早点替常家添个胖娃娃。”
任莹莹听了,偷眼瞧了常怀理一眼,然后就满脸通红地将视线转回玉镯之上,不好意思再抬起头来了。
等任莹莹谢过退到一边后,宋元春才不情愿地唤着王惜珍。“惜珍,过来。”
王惜珍在常怀理鼓励的眼神中走到宋元春身前,启口轻轻唤了声,“娘……”
“嗯!”宋元春看了看王惜珍,从红盘中取了一只合欢抱福的玉佩交由香梅,“这是你公公替你挑的,谢你公公吧!”
“是,谢谢爹。”王惜珍连忙转头朝常乐道谢。
“乖乖的、乖乖的呀!”常乐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试图弥补宋元春的偏心,对王惜珍多了些心疼。
宋元春把红盘上剩下的两只黄翡色,刻着丛丛牡丹的玉镯替王惜珍套上。
“这也是讨吉祥的样色,荣华富贵你嫁给怀理后,自然是享用不尽了。”
听出宋元春话中的讽刺,王惜珍也不好表现出心里的不舒服,但脸色还是不如任莹莹讨人喜欢,低声回了句,“谢谢娘。”
宋元春看着王惜珍就不喜欢,面色严厉地向她交代了两句,“嫁进了常家就是常家的人了,以后做事、待人接物都要有点规矩,别失了身分让人笑话,知道吗?”
“是,惜珍知道!”王惜珍应道。
宋元春听了,挥了挥手要她退开后,朝丈夫常乐看了一眼,然后对儿子及媳妇们说:“怀理,有些话本来不提也罢,但是既然全家人都在,那我就一次把话说明啰!”
“夫人,你还要说什么?”好话坏话她一人都说尽了,还要说什么?常乐无奈地开口问道。
“我也只说这一次。”宋元春安抚地看了看常乐,才转头看着儿子,“不论你心里爱哪一个,喜欢哪一个多些,现在莹莹跟惜珍都是你的媳妇儿,你别忘了自个当初说的话,她们一同进门可是不分大小的,你的心可也别偏得太厉害了…
…“
她以警告的眼神瞥了王惜珍一眼,“该怎么做,你该是清楚也明白的,我希望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说这话儿……怀理?”
他还能说什么?难不成真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大家,他对任莹莹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所以常怀理也只能苦笑着。
为了宋元春的交代,以及对任莹莹的愧疚感,常怀理在陪了王惜珍三夜后,在新婚的第四夜,不得不第一次进了任莹莹的房里。
“夫君,你要沐浴吗?还是你已经……”见他进了房,任莹莹面带喜色地迎了上来,好声好气地与他说话。
她脸上毫无怨怼,也完全不提这几日的冷落,一迳用如花般的笑颜面对着他。
她的表现,让他不得不放软语气,“还没,我还没沐浴过……”
他并不知道实际上他并没有碰过任莹莹,所以他还一直相信那天早上所见到的血迹,以为自己真的与任莹莹在一起过了。
既回想不起那天的细节,也对她没有一丝怜爱,让他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他并不想娶的妻子。
“那么,到后面来吧!我已经要人备好热水了。”尽管常怀理没进门,但任莹莹还是天天备妥了热水等着他随时的到来。
她朝由茜唤道,“由茜,帮我把外衣退了,我来伺候夫君入浴……”
常怀理一听,连忙阻止。“莹莹,不用了,我自己来便成了,你不用来伺候我了。”说完后,他赶忙朝里走,经过了喜床就转进了澡间,暂时躲开了任莹莹。
任莹莹也不勉强,只扬声说道:“那我替你把衣服准备好。”
过了好一会儿,任莹莹在心里想了会儿,转头朝由茜说道:“你过来帮我把衣服换下来!”
由茜在床前伺候任莹莹换上较为单薄的衣衫,替她放下了长发,将头发梳顺。
等由茜将云香膏给任莹莹匀上后,点起了小金香炉,就依着任莹莹的交代退出房去了。
待常怀理再也无法拖延,终于转出澡间时,他愕然地发觉房内的烛火已被吹熄,空气中正弥漫着香浓的气氛。
当他依着澡间的光线缓步前进,刚走到床前,就被一团软绵女体给抱住了,他刚想推开怀中突然扑进的娇躯,就被触手所及的光裸细滑给骇住了。“莹莹?”
“夫君……”任莹莹将脸从常怀理胸前抬起,将小嘴凑上前,娇声软语、吐气如兰地将气息吐在他的口鼻之间。
她的小手不安分地在他结实微带水渍的胸前游走,平坦的小腹也千害臊地紧紧* 着他的腿间磨蹭,“夫君,今晚就当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吧!”
他身体的反应确实被挑起,下腹的男性正蠢蠢欲动地硬挺起来,但心里却还是充斥着为难及顾虑,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事发当天王惜珍哀痛欲绝的神情。
想到王惜珍苍白的脸及哭得伤痛的眼,常怀理抬起手臂就要推开任莹莹,“莹莹,你……我看我还是……”
“你真不肯要我?”任莹莹抓住常怀理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开口的话声中带着颤抖的哭音,“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如果你不要我……那我不是真要做个活寡妇了?你真忍心这样对我?”
她软若无骨地倚在他胸前,全身细微的颤抖明显地传到他身上。
是的,他真的忍心。
他所有的情爱都给了王惜珍,连一丝一毫多余的都没能分给任莹莹,于是,他不顾任莹莹的哀哀祈求与柔情讨好,硬起心肠将绝话说了出来。
“我不是个能三心二意的男人,爱上惜珍,她就是我的全部了……”他推开了任莹莹姣好的身躯,沉声说道:“对不起,委屈你了。”
自此,他没再进过任莹莹的房,他打定主意要愧对任莹莹一辈子了。
第十章
“惜珍有孕了?!”
办了喜事后还不到一个月,常怀理便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他看着喜出望外的爹娘,兴奋地说:“已经三个月了,产期约莫是明年过年后,爹、娘,说不准过年的时候你们就能抱到小孙儿了。”
宋元春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怀孕的是她一向不喜欢的王惜珍,一双眼都笑弯了,听完儿子的话,连忙转头问坐在儿子身侧的王惜珍,“有三个月啦?可还看不出来肚子呢!”
虽然跟她预期的人不同,但王惜珍肚里怀的是大家所期盼的香火,她也没那个心思去计较她喜不喜欢王惜珍了。
嘴上还说着话,她就急着从主位起身,绕过桌子,坐到王惜珍旁边,第一次亲热主动地拉起王惜珍的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开始害喜了没?从现在开始你可别跟怀理闹脾气,孩子禁不起你使性子……”
虽然是因为怀上了身孕才会受到宋元春的好言相向、笑脸以待,但王惜珍还是难掩快要当母亲的喜悦,开心地与宋元春分享。
“是,娘,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会改。”王惜珍接着又说:“我的身子还好,这孩子不太折腾人,也不太吐,是理哥哥觉得我最近贪睡,吃得又不多,他才请陈师傅来看看的,没想到……原来是有孕了。”
宋元春笑看着王惜珍,“那你运气好,怀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贴娘心,惜珍呀!
你房里的香梅还没出阁,不懂这些事儿,我把福嬷嬷拨到你房里,以后你吃的用的都交给福嬷嬷去发落。“
“这怎好使得?福嬷嬷得伺候娘,而且福嬷嬷是长辈,怎好让她来伺候我呢?”
王惜珍一听,连忙摇着手拒绝。
要知道这福嬷嬷是打姑娘时就跟着宋元春一道进了常家的,一辈子没嫁,就这么安安分分地跟在主子身边,除了宋元春对她很是看重之外,就连常怀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己怎好让福嬷嬷来伺候她呀?
“别的我不知道,这福嬷嬷打小看你长大,心里可疼你了,她准乐意伺候照顾你的,放心吧!”
宋元春这时才发现王惜珍的懂事,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因为怀上孩子而恃骄,还懂得敬重福嬷嬷。
看来,她得改变对王惜珍的态度了,心里想着的同时,在厅里另一头的福嬷嬷也开口了,“珍奶奶,你别跟我客气,能照顾你,我可高兴了。”
本来王惜珍还想推拒,但常乐忍不住插嘴了,他和蔼的脸上,同样笑得都快看不见眼睛了。“惜珍,听你娘跟福嬷嬷的话,呵呵呵,咱们家要添人口,要多个小娃娃了,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事。”
常乐对王惜珍说完后,又对着常怀理说道:“怀理,明天你到商行去,要管事提出两万两白银,在都里看看哪条路该修、哪里有穷苦人家要接济,就将银两送去,咱们要多做点善事好为惜珍肚里的孩子积点福,让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到世上来。”
交代完儿子后,常乐转过身对妻子说道:“夫人,你也是,明儿个多备些瓜果香烛,敬过祖先后到都中的妈祖庙、观音庙去祈求惜珍怀胎及生产顺利。”
“好好好,待会我就去准备。”
宋元春哪会不乐意?当然是连声应好,开始跟福嬷嬷及香梅交代这、交代那的,就怕准备不周全有什么给漏了。
就这样,打从常怀理宣布了喜讯后,满福厅里笑声从没断过,一屋子的人开心地不住说说笑笑,一会儿讨论王惜珍肚里会是个小女娃还是小男娃,一会儿又谈着吃些什么对孩子好、吃什么对孕妇好,反正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只除了任莹莹之外,虽然她也跟着众人说说笑笑,但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是硬挤出来的。
仔细观看她的话,就能发现她脸上的笑意并没有进到她的眼里,那一双清亮美眸清冷得能让人通体发寒。
但其它的人全部被开心给掩了心眼,让他们完全忽略坐在一旁的任莹莹。
自从得知王惜珍有孕后,本来还疼惜着任莹莹的宋元春,现在有了孙儿,也就顾不得另一个儿媳妇了,算是默许了常怀理的行为,不再干涉他冷落任莹莹的事了。
对宋元春来说,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王惜珍肚里的常家骨肉。
全家人就这么真的冷落了任莹莹两个多月,任莹莹终于忍不住了。
等了一个下午,她硬是站在穿堂前,拦下了刚转回府的常怀理,将他领进了房。
“有什么事吗?”常怀理问着把他拉进房,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他的任莹莹。
听着他有礼疏离的问话,任莹莹压下心中不平,扬起笑来。“夫君,你怎么用如此生疏的话问我有什么事呢?”
她向他走近两步,仰起美丽的脸看着他,“你我毕竟是夫妻,进了房来有必要问我有什么事吗?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找你?”
这句话的声调及内容让人听了有些刺耳,似乎有讽刺她与常怀理之间冷清的夫妻之情的意味。
看着眼前美丽的任莹莹,常怀理心里只觉得陌生。她就是不能激起他心里一丝爱怜,也无法像王惜珍一般时刻牵挂着她的人,他看着眼前第一次说出嘲讽话语的任莹莹纳闷了起来,眼前的人真是一向娇声细语、温良恭顺的任莹莹吗?
“莹莹,你是怎么了?今天讲话好象特别冲。”
不急着回答常怀理的问话,任莹莹忽然变了脸色,回复了以往面对他的表情,上前腻进他的怀中,红唇吐出娇软勾引的话语。“夫君,惜珍姊有孕了,现在惜珍姊应该不能陪你了,但我可以伺候你……”
任莹莹大胆的行为引起常怀理的反感,反射性地推开她的身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一点女人家的矜持都不顾,连羞耻都不知了吗?”
他厉声的斥喝以及无情的动作,让任莹莹除了没站稳差点被推倒之外,心里的伤心更是让她痛苦,让她对他不再抱有一丝期待,真的是完全死了心。
费了心机硬是嫁给了他,本来以为时间久了,他必定会喜欢上她,继而像待王惜珍一般爱怜她;如果真是这样,她倒也能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与王惜珍和平共处。
但是,没想到他打从成亲后,不但从不碰她,更是从来不曾真心关怀过她,只全心爱着王惜珍,将她当作隐形人一般。
现在王惜珍传出了好消息,她更是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本来还疼爱她的婆婆,现实地为了王惜珍肚里的孩子也不再维护她了,眼前他的无情及婆婆的改变,明摆了她在这个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这辈子注定要做个不被重视的深闺怨妇了。
任莹莹好不容易稳住踉跄了下的身躯,冷冷笑了两声,“你也真是无情……
就算不顾我是你的妻子,也该看在我是个女人的份上,你出手倒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呀!“
她缓缓抬起头来,用手拨开颊边脱出髻中的发丝,脸上不再有笑意,一字一句清楚地说:“夫妻之间的事有什么知不知羞的,我们现在又不是在人前,更不是在大街上,你有必要把我说得这样难听吗?你别太过分了,要是今天是惜珍姊姊对你做出我方才做的事,你舍得推开她、舍得侮辱她吗?”
任莹莹无畏地瞪视着常怀理,将对他的不满全发泄出来。
“莹莹……”常怀理唤了一声,不免心生歉意,他确实只在乎王惜珍,而对她太过无情了。
他唤的这一声,让任莹莹脸上的表情转而柔和,樱唇欲言又止地蠕动了下,大眼眨了两下泪水就滑了下来。
她收拾起方才埋怨他的表情,哀哀切切地说:“夫君,我知道你不爱我,也知道你心里只有惜珍姊,但是我求你,求你分一些些的关心跟爱给我,我要的并不多……呜……”
但是无论她哭得再伤心,说的话再动听,却无法动摇常怀理。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说:“莹莹,别哭了,是我们对不起你……”
天气终于入冬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地处南方的南环都几乎没见过白雪,但老天爷在过年前还真是让都里的人开了眼界,虽然并不多,也不能将地铺满,但从天空轻缓飘落、有如鹅绒的细雪,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雪花呢!
不知道什么叫冷的小孩可真玩疯了,个个在大街小巷中跑来跑去,为这从天空中飘下的奇妙冰凉东西好奇得不得了。
而大人们也为这难得的景象感到新鲜有趣,当初雪降下时,每个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出了屋子,欣赏下雪的景象。
常家的人当然也没得例外,除了常乐及常怀理因为出外经商所以见过雪,还有娘家在北方柳城的任莹莹不觉新奇之外,王惜珍、宋元春以及常府里上下的婢女小厮可都兴奋得不得了。
挺着个大肚子的王惜珍,被常怀理护在怀里,身上里着厚厚的毛裘,终于被允许出了房来,到了后园的亭阁里打算好好欣赏欣赏美丽的白雪。
扶着她坐到铺着毛毯的椅上,常怀理口中念念有词,“惜惜,有什么不舒服可得说,别怕错过看雪,等以后我带你到北方去玩,那里要多少雪就有多少雪,这里下的根本称不上是雪。”
坐在温暖的椅上,被包围在轻软毛裘下的王惜珍,眼中看着亭外不断飘下然后消失在水池里的细雪,“那是以后的事,而且到北方去跟在南环都看不一样,这儿什么时候下过雪?就是难得才希罕嘛!”
听到她忽略重点尽扯着胡话,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顶,“你少顾左右而言他,我的意思是你的身子可不如平常,肚里的孩子娇,受不得寒,你哪儿不对劲儿可要马上告诉我,知不知道?”
这时,她终于转过头来,打从出了房起第一次用正眼看他,但却是斜睨着他。
“怎么?有话就说呀!”常怀理见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低下头轻啄了下她的嘴唇。
“原来你真正关心的不是我,在乎的也不是我,而是肚子里的孩子!我算是到今天才认清了你……”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嘟着小嘴耍脾气。
“是呀!我在乎的、关心的就是你肚里的孩子。”讲完这句话后,他抬起她的下颚,温柔的唇覆在她的红唇之上,温存缠绵地亲吻着她。
她就快生了,近来他已经停止与她交欢,只能偶尔爱抚亲吻她以解对她的渴望,但也不敢太过激情,免得伤了她。
好不容易才舍得将唇舌从她口中撤开,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唇前轻喃,“如果不是你怀的,我也不会如此在乎与关心。惜惜,我好爱你,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听出常怀理话里的担心,王惜珍用手掌捧着他俊美的脸,小巧的鼻尖磨蹭着他的,“理哥哥,我也好爱你,你不用担心,我身子强壮得很,娃娃一定会平安地来到世上,我也会平平安安的,你放心。”
“磨人精!”常怀理心满意足地环着王惜珍。
他们坐没一会儿,便从小径远处传来叫唤声,两人回头看了看传出声音的方向,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常福的身影。
三跑一滑的,常福总算是跑到了亭外,气喘吁吁地跨上台阶,“少爷、珍奶奶……”他喘了好大一口气才继续说:“少爷,前面亲家老爷来了,连舅爷们也来了,说是给送年货来的……”
常怀理及王惜珍对看了一眼,然后由常怀理问:“是莹奶奶的娘家人吗?”
“是,老爷及夫人请你快点过去。”常福现在才算是喘过气,说话也平稳了。
“好,就来!”常怀理说着就要抱王惜珍起身。
“等会儿,你去就好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见客。”王惜珍不愿意到前面去。
“那我送你回房,我再过去。”常怀理不放心让王惜珍一个人待在外面,而且他们已经出来好一会儿了,也该回房去了。
“不要,我还没看够呢!你别管我了,待会要常福去唤香梅来陪我就好了,拜托嘛,我都快被关坏了,好不容易出了房来,让我多待会儿,好不好?”王惜珍磨着常怀理向他撒娇。
“那你自个要注意,别乱跑,乖乖的坐在这里,你做得到吗?”常怀理见雪花飘得更少了,知道再过不久雪就会停,于是不忍打断她的兴致。
“做得到,我会乖乖的等香梅来找我,我保证!”王惜珍知道常怀理已经答应了,笑得像花一般灿烂。
“那我去看看。”常怀理这才转身下了台阶,一面交代常福去唤香梅来陪王惜珍,一面快步朝前厅走去。
他打算尽快回到王惜珍的身边。
王惜珍心情甚好地哼着不知名的歌,她将手伸出亭檐外,在半空中接住细绵的细雪,任它在手心中溶化。
正对这个小游戏乐此不疲、玩得正起劲的时候,王惜珍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惜珍姊姊,雪很好玩吗?”不知什么时候,任莹莹无声无息地站在王惜珍身后。
猛回过半个身子来的王惜珍,见是任莹莹,不禁纳闷地问道:“莹莹,你吓着我了……你爹及哥哥们不是来看你了吗?你怎么没到前面去?”
“惜珍姊姊,这雪有什么好玩的,你还没告诉我呢!”任莹莹走近王惜珍。
“莹莹,你怎么了,我问你话……”王惜珍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对任莹莹的反应感到不解。
“我到前面去干嘛?”任莹莹打断王惜珍的话,回答她的问题,“我拿什么脸去见他们?一个抓不住丈夫的心的女人有什么面目去见自己的亲人?见了面不是惹他们伤心吗?”
她忽然情绪大变,俏脸变成一副狰狞的恐怖模样,大大的眼瞪着王惜珍,字字句句都是对王惜珍及常怀理的控诉。
“莹莹……”王惜珍连话都不敢搭腔。
见王惜珍害怕的样子,本来怒目相向、语气森然的任莹莹忽然又放软了语气。
“惜珍姊,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很疼我的吗?”她不顾王惜珍的闪躲,硬是上前拉住了王惜珍的手。
“你叫夫君把对你的疼爱分我一些,我并不贪心,只要他对你的十分之一就够了……”任莹莹直勾勾地盯着王惜珍。
被她不正常的样子弄得心慌,王惜珍不敢面对任莹莹深沉不见底的眼眸,同时使力地想将被她握住的手抽回来。“莹莹,你别这样……”
任莹莹红了眼,本来瘦弱得连重点的东西都拿不动,现在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
她用力摇晃着王惜珍,说出口的声调也变了,“惜珍姊,你就这么自私,完全不顾我?夫君是我们两个人的,凭什么都是你独占着他?”
既无法挣开,又听着任莹莹嘶叫的声音,王惜珍被她强力摇晃得差点滑到地上,连盘起的长发都被弄散了。
“莹莹,你放开我,莹莹……我肚里的孩子禁不起……”王惜珍被摇得头昏眼花,身子完全使不上力,嘴里直向任莹莹求道。
王惜珍顺口说出的“孩子”两字,让任莹莹的理智完全被刺激得消失无踪,她冷笑着将王惜珍从椅上拉起来,把她往后推* 在紧邻着水池上方的栏杆上。“对了,你肚子里还有个最最宝贵的孩子……”
“莹莹,你别这样,你放开我,有话……”被任莹莹往后一推,王惜珍的上半身都快跌出只到腰际处的栏杆了,她害怕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没有,我跟你没话说了。”任莹莹紧紧抓住王惜珍试着挣开的肩膀,“是你抢走了我看上的人,是你把我能拥有的一切全都抢走……”
“莹莹,你放开我,我快摔……”王惜珍用手抓握住任莹莹纤细的手臂,想将她推开却惊骇她的力气之大,让她丝毫无法推动她。
“我费尽了心机设计,让他以为他坏了我的清白才娶了我,但是呢?夫君为了你连碰都不碰我一下……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你,也许我也能被夫君怜爱……”
任莹莹像自言自语般呢喃出恐怖的话语,“惜珍姊,要怪就怪你自己……”
惊愕地听到任莹莹将当初设下的计谋说出来,王惜珍还来不及生气,也还来不及为常怀理不曾背叛过她而心喜,在任莹莹双手使劲一推之下,她就像从空中飘下的白雪一般,从亭阁里跌进冷寒刺骨的水池之中……
全身湿透,周身散发着白雾的常福没命地跑进畅春厅。
当常福一冲进应里,常怀理忽然感到莫名的惊惶,一把从椅上跃起,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常福口中不断呼出白气,“快!快!不好了,珍奶奶……少爷快呀……”
顾不得旁的,常怀理一听到王惜珍的名字,就像箭矢般飞奔而出。
厅里所有的人都被眼前发生的事弄得一头雾水,常乐连忙唤着在厅里伺候的婢女,“快,那个那个谁,快拿东西给常福包着,快!”
常福全身抖得像是骨头都快散了,浸了冰水的寒冷让他牙齿不断打颤,喀喀作响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厅里,“珍奶奶……让人给推进后……后园水池里去了……”
听清了常福断断续续的话语,常乐及宋元春惊呼了一声双双站起身,宋元春被这个消息吓得全身无力,刚站起来就差点滑到了地上,这是常乐机伶地扶她一把,才没让她摔下地。
一旁坐着的任千世及任家亲戚们也都站了起来,对发生的意外紧张不已。
常福为了给任家人留面子,在向常乐报告的时候没敢说出推王惜珍下水的人是任莹莹,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是自己家的女儿闯出了祸事来了。
“我的天呀!要不要紧?请陈师傅过去没?我……我要看看去!”常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冷天里额上都冒出汗来了。
让两名婢女扶起的宋元春见常乐就要往外走,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我也去,我也去……菩萨千万保佑,她们母子可不能出事呀!”
常乐回过身来与婢女一同搀着宋元春,连声招呼都没跟厅里的任家人交代,急急忙忙就出了厅去。
常福抓紧了小厮给他找来的厚被子,也紧跟着跑去……
尾声
轻抚着王惜珍熟睡的脸颊,常怀理到现在还会半夜忽然惊醒,只因他又梦见三年前她奄奄一息、全身湿透躺在床上的景象。
他侧卧着将她的容颜完全纳入眼中,大掌从她的俏脸揉到她细致的嘴唇,渐渐下移抚着她的颈项,满足地感受着手下她沉稳跳动着的脉搏。
那是代表着她还活着的生命迹象呀!
不知看了她多久,本来不甚明亮的室内已经被从窗外映进的日光弄得一片光明,他的姿势刚好挡住了亮光,让她能安稳地沉睡着。
听到房门被小心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虽想不发出声响但却失败的轻巧脚步声,他静静聆听着来人的动静,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微笑。
一股好闻的味道随着爬上床来的人传进常怀理的鼻间,他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忽然一颗小小的头颅从他的背后向前探,倒着的圆圆脸庞红咚咚的可爱极了,从她还流淌着口水的小嘴里发出娇憨的娃娃音。“爹爹,阿娘还在睡呀?外面树上的小鸟都起来啰!”
翻过身小心地不打扰到王惜珍,常怀理将浑身充满奶味的女儿抱到他与王惜珍中间,“让阿娘多睡一会儿,她昨儿夜里累着了。”
裹着粉红色锦袍的小身子趴在床上,听了爹爹的话,看了看阿娘,“可是,奶奶说过早起的小鸟才能吃到虫虫,阿娘如果睡太晚了,没虫虫吃怎办?”
“要说——怎么办。”常怀理捏了捏女儿软软的脸颊,纠正了她老爱漏字的习惯后才问:“若宝吃虫虫吗?”
“不吃!若宝现在吃饭饭。”女娃娃睁着圆亮大眼,一本正经地说。
“是啊!若宝不吃虫虫,阿娘当然也不吃啰!阿娘跟若宝一样要吃饭饭。”
常怀理躺平在床上,将女儿抱到胸前,让她趴在他胸口。
“那爷爷呢?”若宝最喜欢把家里的人全部点过一遍。
“爷爷也是吃饭饭呀!”常怀理不但对王惜珍有耐性,现在他的脾气更好了,因为还多了个小女儿来磨他。
“那福奶奶、梅姨、福叔……”
他们父女俩小小声地交换着心事,没有注意到王惜珍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笑看着他们呢!
看着爱人以及差点要陪着她一块离开世间的女儿,王惜珍心里再次向菩萨道谢。
听常怀理说,当初她被常福救回房后,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是老天爷疼惜她,才让她活了过来的。
其实福嬷嬷及香梅在她恢复后告诉了她,除了老天爷的帮忙外,是他渡气给她才让她活过来的,本来已经没救的孩子也是他坚持要救活的……
而推她下水的任莹莹则完完全全地发疯而被家人给带回柳城了,听说现在已经出家住在山上了。
就算任莹莹差点将她及女儿害死,她却无法恨任莹莹,反而在想起她时心头还会微微发疼。
因为也许就如任莹莹推她下水时说的,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任莹莹也许能有个幸福的人生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话她可是不敢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想,否则常怀理肯定饶不了她,绝对会让她三天下不了床。
瞧!他现在在跟女儿说什么?
“若宝,以后要对阿娘怎么样?”这是常怀理每天固定要问的话。
“要孝顺,因为阿娘生我很辛苦。”若宝也真不嫌她爹爹烦,照样回答。
“若宝,以后要对爷爷奶奶怎么样?”
现在不只常乐疼王惜珍,就连宋元春也把王惜珍当成女儿对待了,尤其当她知道任莹莹为了嫁给常怀理而陷害他之后,更是怨叹自己识人不清。
所以她将以前对待王惜珍的不好,加倍地用疼爱来弥补,现在的常家真真正正是和和乐乐的一家子了。
“嗯……爹爹,若宝除了孝顺爷爷奶奶之外,还可不可以多加别的?”若宝第一次说出这种话,让常怀理听得好奇了起来。
“可以,若宝说说看。”常怀理鼓励女儿。
“若宝要给爷爷奶奶一个弟弟!”
“可以呀!不过弟弟不是若宝能给的,要爹爹跟阿娘才可以。”
“好,那爹爹跟阿娘给若宝弟弟。”
常怀理轻轻笑出了声音,“那若宝以后要早点上床睡,早上也不要太早来找爹爹和阿娘,那么很快若宝就会有弟弟了。”
大人一点也不害臊地诓小孩,只为了能多些时间和爱人缠绵。
“好,若宝要弟弟。”若宝为了能有弟弟,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若宝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夫君?”常怀理又问回了原来例行的问题。
“要找会把若宝当宝贝、当心头肉的夫君……”若宝根本不晓得话里的意思,只是将常怀理教她的背起来罢了。
“那以后……”
晨光中,王惜珍心满意足地凝视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