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迷失的乐园远离伊甸园
壹
在加藤心中,爱跟性是以什么方式区别的?他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第一话野兽加藤雅臣登场
[ 住手!我是男人!] 从一个钟头只开一辆的巴士上下来,穿过白桦树林,就看到一栋石造建筑耸立在前方的坡顶上。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象在哪里见过。
对了,很久以前看过的英国电中的景象。
私立天王寺学院邻接着B县的高级别墅区,是拥有优良传统的住校制男校。
据说是一位深爱这块土地的英国牧师,想念海的彼岸的故乡母校而建造的。
在战前是一所专收名门子弟的贵族学校,现在仍然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名校。
今年开始,我成了天王寺学院的教师。因找工作时晚了一步,民间企业全都没空缺了。由于经济不景气,连教师甄试的竞赛率也提高了将进二十倍。然而,我竟然被县内颇具规模的名校录用了。
‘芹泽虽然没有企图心,但运气一向很好,连学分也差一点不够,却总是可以平安过关。’找不到工作的藤崎无限感慨地说。可是,虽是名校,却是地处偏僻的山区的男校,而且又兼作舍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运气好,心中有点不安。
——算了,总有办法的。
我仰望天空,企图消弥心中的不安。三月的天空澄澈明亮,让我觉得心情舒畅了些。天王寺学院的大门就在眼前。
宿舍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一走进玄关就有广阔的大厅,玄关和走廊都扫得干干净净的。经过漫长的岁月琢磨,木质的走廊带着琥珀般的光泽。墙壁也仿佛纔刚刚粉刷过一般白净。原以为男生宿舍应该是又脏又乱的,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一个学生突然出现在茫然地站在大厅中的我面前。白皙而略带神经质的脸孔和圆形的眼镜很搭调,是个相当漂亮的男孩子。
‘……您是芹泽老师吧?我是宿舍长桩本清一郎,请多指教。’从他优雅的举止隐约可见不同凡响的生活教养。
‘彼此彼此,请多指教。’第一次被称为老师,心中忐忑不安。
‘时间紧迫,请随我来。’桩本开始用像旅行社导游一样的口吻说道。
早上六点起床,一年级打扫宿舍,二年级准备早餐,三年级七点起床,全体师生一起用餐,做完八点的礼拜之后就开始上课。
‘芹泽老师只要负责早晚点名就可以了。宿舍内的问题都由身为宿舍长的我和委员会指挥。’‘可是你们都未成年呵,怎么负起责任?’我惊愕地问道,桩本却轻轻地笑了。
‘天王寺学院创校几十年以来多采用这种方式,从没有发生过问题。’他充满威严地说道,真不愧是名校的精英。
桩本所率领的‘宿舍委员会’包括宿舍长在内共五个人。立领上闪着光芒的金质徽章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息。桩本说得没错,委员会的权力非常大。只要比规定的时间晚一分钟就会受到‘制裁’。桩本从不自己动手,而是由支持下桩本的委员成员,按照他的指示掌掴学生的脸颊。委员会的人当然个个都是秀才,也不乏美男子,但是桩本那端整伶俐得看似冷酷的长相却格外显眼。
桩本每天晚上会在固定的时间要人送红茶给他,负责着个工作的是副宿舍长川原。他沉默寡言,是头脑聪明却太过神经质的桩本的死忠拥护者。
天王寺学院的建地大得可怕。有可以同时举行三场棒球赛的大操场、回力球球场、,足球场。光是要维持管理这么大的建地、校舍和设备,想必就要花不少钱了。
获得良好管理的不只是环境,还有不亚于补习班的慎密考试课程。无怪乎天王寺的升学率会那么高。
早上的礼拜仪式相当壮观。全校学生按照宿舍委员会的指示,在教堂集合。
教堂里有在晨光中闪耀的彩绘玻璃,以及牧师沈稳的声音。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几十年了啊?听之二牧师的声音,我突然有一种失去时间感的错觉。在天王寺,时间是静止的,被管理的少年们仿佛已经在此过了七十年以上了。看到这些穿着从大正时代以来就没什么改变,代表禁欲的立领制服的学生,很难让人相信现在是平成时代。
好不容易习惯了天王寺的生活,四月中旬的某一天,桩本来到舍监房。
‘……芹泽老师,今天会有一名学生住进宿舍,请您注意。’纤细的手指头将眼镜往上一抬。桩本随时随地都穿着好象全新的白色衬衫。
‘“今天”是什么意思?’新学期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怎么还会有新生?
桩本简短地冷冷回答道:‘是转学生,编进一年E班。’事情太过突然了,我是E班的导师,却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一年级就转学太奇怪了,是什么原因?’‘——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请您务必要确实点名。’桩本行了一个礼就要离去,我赶忙问他。
‘他叫什么名字?’‘……啊?’桩本原本皱着眉头。
‘告诉我转学生叫什么名字?’桩本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回答道:‘——好象是加藤雅臣。’当天傍晚,校门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我若无其事地从舍监房的窗边瞄了瞄,只见一个高大的穿西装的男人下了车,打开后坐的门。
下车的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穿着皱皱的白衬衫和膝盖穿洞的牛仔裤。他不耐似地将长长的浏海往上一拢,露出散发出坚强意志的眉毛和鼻梁,而那对细长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他有一张轮廓深刻的脸庞和修长的身材。由于打扮随便,更凸显了他的端正容貌。
好显眼的男人。由于这里是男校,他照样引人注目。
我立刻就知道他就是叫加藤雅臣的转学生。天王寺的学生不到五百人,这样显眼的人我不可能会忽略。
‘……真是的,那个死老爹在想什么!’走廊上响起一阵谩骂声。
‘少爷,请不要老是说这些任性的话。’之后是一阵沉默。
‘高桥,你真是啰嗦耶!老是对老爹言听计从。’‘这里可是社长费了横多心思纔找到的。’‘叫你少啰嗦!小心我一脚把你踢翻!’声音越来越近,门随即被粗暴地打开了。
‘喂,有没有人在?’好个高大额定男人,一定超过一八0公分了。细长而敏锐的眼睛和长长的眉毛从浏海底下露了出来,再配上端整的容貌令人更为心惊。
看到他眼睛的瞬间,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我出于本能地感到害怕,这个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喂,你听到没有?’被他一喝,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我是舍监芹泽。’加藤扫兴地俯视着我。
‘你吗?’‘是的。’‘哼,几年级?’‘……我是老师。’
加藤惊愕地看着我
‘你是老师?好小哦!’我的个子确实不高,可是哪有人对初见面的人讲这种话?我还来不及反应,将加藤带到这里来的叫高桥的男人插嘴道:‘以后要麻烦您照顾,请多费心。’‘高桥!你可别擅自决定!’好骇人的态势。
‘行李应该昨天就寄到了。我回去了,请少爷多保重。’‘——别开玩笑了!’加藤敲着墙壁恨恨地骂着。被加藤的魄力给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心中有一种大祸将至的预感。
‘……把加藤叫来!’走廊上传来桩本严厉的声音。我急忙系上领带走出舍监房。一丝不苟的桩本正在叱骂着学生们,这种景象虽然出现过好几次,却依然让人感到心惊。
‘同房的是谁……?’一个看起来很懦弱的小个子学生,战战兢兢地举去手。
‘加藤呢?’‘对不起,我已经跟他将过好几次了……’‘不用辩解!请立刻去把他带来!’等了又等,始终不见柏崎回来的桩本咋着舌,抬起下巴催促川原。
‘——川原。’川原点点头,走向加藤的房间,可是等了五分钟之后仍不见他回来。
桩本瞪着手表,终于忍不住似的说道‘芹泽老师请您开始点名。’桩本离开之后,我一如往常的开始点名。结束点名之后,还是没有人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突然产生一股不安。怎么说我都是宿舍的负责人。尽管有宿舍长,我总不能把事情都丢给学生管。
‘各位先行解散后自己房里。’我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加藤的房间前面。手一搭上门,就听到桩本严厉的声音。
‘你好象并不了解自己的立场。’我悄悄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看,盖着棉被的加藤和围在他四周的桩本他们印入眼帘。
‘……吵死人了。让我睡觉嘛!’
加藤散漫的态度让桩本僵起了脸
‘把加藤带到处分室去,中午请不要让他出来,我会去向校长报告。’桩本冷冷地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因为做礼拜的时间快到了。委员会的其它成员跟在桩本后面。同房的柏崎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芹泽老师,加藤就麻烦你了。’‘麻烦我?’‘对不起!’柏崎泫然欲泣地说道,逃也似地抛出了房间。加藤好象很庆幸桩本不见了,发出平顺的呼声。
‘……喂,加藤。’我只好抓住他的肩用力摇着他。没有反应,我试着掀开他的棉被,顿时大吃一惊——他是全裸的!甚至连内裤也没穿。修长的手脚、结实的肌肉也让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不知该往目光望哪里放。
‘……干什么啦!’加藤很自然的拉起棉被,他的力道惊人,这么一拉,害得我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去了。
还来不及惊讶,就被他抱个满怀。他把我当成棉被了?
‘喂,等一下啊!’‘……不是叫你别吵吗?再闹小心我强暴你!’加藤的话实让我大吃一惊。
‘别开玩笑了!我是男人耶!’我惊讶地拍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被他抱得更紧。在加藤睁开眼睛之前,我只能像误中陷阱的动物一样试着去抵抗。
但完全清醒后的加藤似乎很不高兴,好象不记得是他把我拉过来的,还喃喃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要说的话!’加藤撩是睡乱了的头发,不悦地大吼。
‘好累啊,几点了?’时钟已经超过六点五十分了。
‘还不到七点嘛!……我要睡觉。’加藤再度倒向床上。
‘喂,七点开始做礼拜耶!’‘礼拜?’听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总该听过入境随俗这句话吧?遵守这边的规定……’我觉得这些话很像‘老师’该说的话。
‘拜神明干什么?’其实我也信神明,不要说做礼拜,我连扫墓都难得去,可是不去做礼拜是不行的,这是这边的规矩。
‘总之你先起床啦!这样你会有麻烦的。’‘少啰嗦!不要像个女人似地唠叨个没完。小心我强暴你哦!’强暴是这个家伙的口头禅吗?瞬间体内窜过一股寒意。
‘你赶快做准备,我先走了。’我受不了了,赶忙离开房间。他再怎么高大,毕竟只是个高中生,我在怕什么?我可是老师耶!怎么能让一个小我七岁的学生看扁呢?
第四堂刻的钟声响了,我打开教室门准备上课。回头一看,看到了加藤。他没有穿制服,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披着领子外翻的外套,而且还两手空空。
明明是同样的衣服,他穿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王寺学院的制服。学生们都一脸惶惑。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
‘我坐哪里都可以吧?’加藤问我。我只好要他去坐最后面空着的位置。加藤也不在意受到注目,大剌剌地坐下来。
空着手来上课的加藤焦躁的抖着腿,不到五分钟,马上就趴在桌上睡了。
下课钟终于响了,我松了一口气正想走出教室,突然有人叫住我。
‘喂,今天早上抱歉了,你叫什么名字?’‘……芹泽。’‘哦,是小芹啊?’加藤毫不在意地说道。见他如此没分寸,我不禁火了。竟然叫身为教师的我‘小芹’……
‘你的声音好象摇篮曲,真好听。’擦身而过时,加藤在我耳边说道。
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见他一脸得意的笑容。
“课不是上完了吗?去吃饭吧?‘时机好得让我没有反驳的余地,血直往脸上冲。我觉得自己被设计了。
加藤太过显眼了。只要高大的加藤一走近,恐惶的人群立刻就分开一条路。
加藤则理所当然似地连我的午餐都一块取来,还占住了窗边的位置。
‘快吃吧!会冷掉的。’说完他就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好象享受着山珍海味一样。我常常被他的吃相给惊呆了。我的视线瞬间和因为吃得太猛而把蕃茄掉在桌上的加藤对望,我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结果他又掉了饭粒,吃相简直就想个小孩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是那么大胆、旁若无人、没有常识、强势、任性。他到底是怎么被教养的啊?
‘啰嗦!快冷掉了,快吃啦!’时而会撒落饭菜却又吃得专心的加藤瞪着呆捧着饭碗的我。被他这么一吼,我不由得缩成一团,可是又想起自己是老师,遂又正襟危坐重新面对加藤。
‘团体生活中有你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存在的话,根本就没办法成立。’加藤不理我,仍然扒他的饭。
‘你不吃就给我。’他突然把筷子伸向我盘子,抢走了我的炸鸡。
‘加藤!’‘少啰嗦!吃饭的时候就要专心,否则怎么有心情吃?’他是的也有道理,我决定先把快冷掉的饭吃了。加藤三两下就吃完了,对仍在吃的我说道:‘小芹,你有香烟吗?’我差点把味增汤给喷出来。
‘我怎么可能会有?’‘你不抽吗?自动贩卖机在哪里?’加藤举头看着四周,我放下餐具对加藤说:‘……没有自动贩卖机。’‘为什么?’加藤支着下巴斜眼看着我。
‘这里是高中。’‘那又怎么样?’加藤不耐地皱起眉头。
‘法律禁止未成年人抽烟喝酒,被看到会被警告的。’加藤一听不屑的笑着。
‘真无聊。没有酒、没有烟也没有女人,只是念书,积了一阵子就自己打手枪?别开玩笑了。’他这个耸人听闻的言论,顿时让四周鸦雀无声,大家一起投过来怯生生的视线。
‘小芹也真行,你没有积很多吗?’加藤毫不忌讳地说道,顿时让我全身瑟缩。
正当我想告诉他,吃饭的时候不要提这种事时……
‘——加藤。’桩本的声音响起,宿舍委员会的人也在。
‘我不下令把他关进处分室的吗?’川原缩起脖子。
‘对不起!’桩本轻轻咋舌,往高大的川原脸上就是一巴掌。
‘……领子和衬衫是怎么回事?这个样子还配当天王寺的学生吗?’加藤一脸不在乎地听着桩本的训斥,然后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吵死人了。’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让桩本畏缩了。
‘阳萎的男人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呱呱叫个不停。你是不是闷太久了?’瞬间,桩本俊美的脸上掠过羞耻的色彩,随即又变成愤怒的颜色。加藤挑衅似地笑着说:‘或者,你让这些家伙轮流帮你吸?’所有的委员会成员顿时脸色大变。
‘像你这样的野蛮人不适合天王寺。我会跟理事会提出报告,视情况给你严重的处分。’加藤仍然笑着听桩本的恐吓。
‘那真是多谢了,我又不是自愿到这种深山了的无聊学校来的。’‘……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这句话。’瞬间,我甚至觉得桩本和加藤的事线对撞在一起,迸出火花。
愤怒的桩本和委员会的成员离开餐厅,一定是去找校长谈判了。
天王寺很重视学生的自主性和自治精神,所以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校方是不会干预的。这是校方默许的规则。可是——被叫到校长室的是加藤跟担任导师的我,还有桩本。加藤事不关己似的,敞着腿坐在沙发上。
‘请校长尽快处分,如果不加惩戒,无法管教其它学生。’桩本用前所未有的严峻语气质问校长。
‘可是桩本同学,加藤同学纔刚刚转过来,还不熟悉这边的规定,难道就不能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这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问题,事关本校的名誉。’我偷偷问翘着腿的加藤。
‘……你为什么转学?’‘我跟在开学典礼当天主动来搭讪的女孩在教室里玩3P游戏,结果被当场活逮。我只不过想让啰嗦的老师闭嘴,没想到他那么不耐打,轻轻碰一下,肋骨就断了几根。’桩本铁青着脸,回头看着加藤。
‘……你……?’‘你不知道什么叫3P呀?就是三个人一起做!’加藤毫不害臊的说,桩本的脸色为之一变。
‘……校长。’‘啊,我说那个……’个性温和的校长似乎被桩本的气势镇住了。加藤轻轻地打着呵欠,偷瞄着手表。我怀疑自己的眼睛。戴在加藤手上的是……!
‘加藤,你的手表……’‘来这里之前,我从那边偷里一个来。’‘是…
…是仿的吧?‘加藤笑了。
‘别傻了!现在哪儿还有人戴假表的?’加藤手上戴的是如假包换的劳力士。
而且是泡沫经济时代土财主纔戴得起得,在表面镶钻的纯金金表。
‘其实镀金也就够了,可是这是纯金的,好重。小芹,你戴什么表?要不要跟我换?’跟纯金的劳力士相较之下,我所戴的金属手表简直就像小孩子的玩具。
‘你不是当真吧?’‘真的啊!劳力士很重,而且还得上发条,不然就会停摆,太不方便了。’加藤喜孜孜的拉过我的手,卷起我的袖子。然后松掉自己的手表戴在我手上。重的惊人的劳力士滑到我的手背上。
‘……好细。’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小芹,你骨架很细吧?这只手戴上劳立士恐怕会折断。’加藤比着他跟我的手臂,打趣地说。
‘……芹泽老师!’桩本严肃的声音把被加藤牵着鼻子走的我唤回了现实。
‘……我决不认同。’桩本愤愤地说到,离开了校长室。
‘……那家伙是不是生理期到了?’加藤的话让我失礼地笑了出来,顿时纔想起自己的立场。
‘如果可以处分的话就试试看吧……哪,校长大人?’加藤笑着说,我愕然地看着校长大人。
‘加藤同学,请你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出乎我意料之外,校长并没有斥责加藤,只是叹着气说道。
开学第二个星期后来的转学生、超乎常人的行为、似有隐情的校长。我越发搞不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累。’一回到舍监房,我就叹了一口气。一早就被加藤牵着鼻子团团转。一想到以后还得跟他耗就让我觉得胃疼。
我洗过澡换上衣服。宿舍里只有学生用的大浴室,但是舍监房十叠左右的房间却有简单的厨房和浴室。对单身者来说是太过优渥了。我从冰箱里拿出饮料坐到床上。在学校里,连教师也不能喝酒、抽烟。
我仰躺在床上,正出着神时,有人敲门了。
‘……芹泽老师。’是川原。我赶忙起身打开门。川原探头进来。
‘您知道加藤在哪里吗?’‘他不在房间里吗?’川原点点头。
‘嗯,如果找到他,能不能麻烦您把他带到处分室去?’早上确实提到过这件事。‘处分室’听起来就不怎么顺耳。
‘处分室……?’‘是废弃宿舍的房间,大概位置在后面吧?破坏规则的学生都要关到里面去反省。’‘宿舍委员会连这种事也管?’‘请不用担心,这是天王寺代代相传的自主统制。’川原说完就走了。毫不留情地甩川原耳光的桩本的容貌又在我脑海里复苏。他把加藤叫到处分室想干什么?难不成想动用私刑?
不过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
加藤再怎么厉害也受不了几个人动私刑吧?一想到敢叫大他七岁的老师小芹,扬言再啰嗦就要强暴你的加藤被迫屈服,我就不禁倒吸一口气。他必须在天王寺度过三年,就算再怎么粗暴,毕竟是为他好。虽然觉得他可怜,不过这也是他态度蛮横的一种报应。
加藤怎样跟我无关,但一想到能让哪个傲慢的加藤屈服,我就充满了好奇心。
于是,我决定到宿舍后面的处分室去瞧瞧。
‘处分室’是一栋让人想起大正时代的古老石造建筑。一般说来,没有使用的建筑物都老旧的快,这里也不例外。我从点着灯的窗口往里面偷窥。
里面是一间铺着地板的房间。桩本背对着我站着。
‘你给我节制一点!’桩本严峻的声音在石壁上回响着。
‘再反抗你就有苦有吃了。’加藤穿着制服,手脚被绑在椅子上。一想到将加藤绑住的过程,我就觉得那些人真辛苦。是不是有人因而骨折了?
‘包茎还是童贞的你就别说大话了!’加藤虽然处于一对五的劣势,却一点惧色也没有。
‘不要侮辱桩本学长!’川原对加藤施加‘制裁’。
‘……我还怀疑那里飞来一只苍蝇呢!’加藤一动也不动。被他一瞪,川原瞬间畏缩的后退了。
桩本从制服口袋里拿出白色的绢质手套,套进手指,伸出手腕,理所当然似的要川原帮他扣上手套的纽扣。从这不着痕迹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桩本和川原的主从关系。桩本抬起加藤的下巴就用力一掴。
‘如果不想被退学就跪下来发誓对委员会效忠。’桩本几把抓住加藤的胸口。
‘真无聊。’加藤在桩本脸上吐了口口水。
川原脸色大变飞奔过来,用手帕帮桩本擦脸。桩本却粗暴地把手帕丢在地上。
‘把那个拿来!’‘……桩本学长。’川原抬头看着桩本发出畏怯的声音。
‘快一点!’在桩本的催促下,川原垂着眼睛拿来一条骑马用的皮鞭。
‘变成色情女王了?’桩本挥起的皮鞭重重的落在加藤的脸上。
‘最不疼的部位是脸,如果抽在身体上可会出现裂伤的。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桩本一边把玩着皮鞭一边轻轻地笑着。端整的脸像冰一样冷。
‘别开玩笑了,你敢就尽管动手!’加藤真是胆识过人,过人得可怕。
‘……好胆量。’肩膀、胸部、腹部、脚……皮鞭对着几个要害挥舞。桩本喘着气停下皮鞭,加藤淡然地对他说:‘……色情女王,结束了吗?’桩本大怒,一脚踢倒加藤。被绑在椅子上的加藤咚的一声,被打倒在地上。
‘桩本学长,够了……’川原大吃一惊,抓住桩本的手。
‘你退下!’桩本反手挥了川原一掌。
‘……对不起。’可是这一掌可能也打醒了他自己,他一边撩着紊乱的头发,一边对加藤说:‘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冷静一下,山上的夜晚是很冷的。或许比鞭子来得有效。如果有心臣服,我就让你出去……你怎么说?’‘如果要向你低头,我宁愿去死!’事以至此,加藤依然不愿低头,真是令人想不透的男人。
‘想死就让你死!’桩本把皮鞭往地上一丢,离开房间。
‘……桩本学长!’委员会的成员们急急追了上去。我藏身在柱子后面,目送他们离去。加藤就着被绑住的姿势倒在地上。我犹豫了一阵子,悄悄地潜了进去。
‘……喂,你没事吧?’加藤听到我的声音,很意外似地说道:‘——小芹?’帮加藤松绑时我赫然发现,他们以巧妙的方法隔着衣服绑人,以免留下痕迹。委员会的成员为什么会那么自夸,原来他们是靠赘缙裁来维持秩序的。我猛然一惊,什么自主统制?
加藤抚摸赘缯于获得自由的手脚,低声地说道:‘看我怎么强暴那家伙!’……他是当真的,我一把抓住企图追出去的加藤的手。
‘算了吧!你想吃更多的苦吗?’加藤浑身燃烧着怒火,一把拂开我的手。
‘少啰唆!我说要做就是要做!’我不由得紧紧缠住他的手臂。
‘叫你别去就别去!’‘放开!’我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不要在闹事了。我会去向桩本道歉,让他们息事宁人吧!’加藤见我不放手,粗暴地一把抓住我的胸口。
‘你再碍事,小心我强暴你!’好严肃的眼神。加藤抓住全身瑟缩的我说道:‘干嘛老是在我身边打转?想让我强暴你吗?’‘别开玩笑了。’‘要强暴你是易如反掌的事,你还没被男人上过吧?’‘别胡说八道!’加藤将吓得直往后退的我一把拉过去。
‘最近我好久没跟男人做过了,让我上吧?’我被加藤粗暴地推到墙边,他将我的下巴抬起来。当加藤的嘴唇触到我的脖子的那一瞬间,我产生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放开我!别乱来!’我顺着墙滑蹲下去,结果被他顺势一推,倒在地上,他穷追猛打地缠了上来。
‘小芹已经不是童贞了吧?’‘与你无关!’‘就算上过女人,一定也还没有和男人做过吧?’‘我说你无关!’‘真啰嗦,少在这边鬼叫!’加藤恐吓完,就开始抚摸我的身体。被他触碰到的部位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我是男人!’‘我知道!’加藤锐利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我。不要!我绝对不要!我奋力地挣扎,加藤便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开始在我前面摸索。
当他的手指缠上去的一瞬间,我不由得全身打颤。
‘看你长得哪么可爱,没想到竟有这么好的宝贝。’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而且是个男人对我这么说。一股难以自持的羞耻心染我的脸颊热了起来。我缩起身体,膝盖却被他硬橕开来,加藤整个人压上来,害我的肋骨几乎要垮掉了。加藤用他的身体巧妙地制止我的抵抗。
‘把脚张开。’加藤迟迟不放手。他的手是那么地灵巧,手指的触感跟女人不一样。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加藤的手指上了,快感也集中了。好热……
‘……这可不积了很多了吗?’加藤吃吃地笑着在我耳边低语。一股耻辱感突然窜上背部。很明显的,他在享受我的抗拒。
‘放开我!’‘别吵!硬起来的东西就要好好用。’加藤的手指仍然执拗地攻击我。时而用力时而温柔得另人惊讶。
‘我不要……跟男人做这种事!’加藤的手用力地捋着我的前端,我只觉得全身发热,力气一点一滴地流失。这时他的手指头有了滑润感。
‘……已经湿了。小芹,怎么说还是喜欢这档事,对不对?’说着他强行将我的身体翻转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以免我跑掉。这时一股坚硬的感觉触到我的腿。好大!心中升起一股厌恶感和恐惧感,但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发热了,我无力抵抗。
‘射吧!……快一点。加藤沙哑的声音缠上我的耳朵和身体的一瞬间——’——啊!‘我在屈辱和恐惧中释放了快感。射精的瞬间,全身无力,脑袋一片空白,好强烈的快感。
加藤将采取趴式,茫然瘫着的我翻过来,手指头再度缠上来。纔射完精,没什么感觉。我一个大意,突然濡湿的手指滑进我的后洞里。
顿时我缩起身体,加藤咋着舌骂道:‘放松!湿了以后再进去就不会疼了。’‘——不要!’‘帮你射了精,你竟然还说不要?’加藤吃吃地笑了。精液使加藤的手指润滑了许多。当他用巨大的手抓住我的一瞬间,我产生了一股深入女体的错觉。当我全身无力的瞬间,加藤的手指很自然的就侵进来了。
‘——唔……啊……!’我忍不住喘着气,加藤说道:‘……小芹的叫声真好听。’他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温柔而艳情。身体内部涌起一股情欲,我的血液倒流,脑袋里一片麻痹。
‘如果不想受伤,就乖乖别动。’他在我背后炙热地低语着。他的声音让我全身无力。他好象在等待机会似地,在最佳时机侵了进来。
‘——啊……!’‘就这样……放松。湿了以后就进去了。’加藤的声音掺上来,我被他的声音俘获了,他的触感是热的,要说没有痛苦是骗人的。可是,被他的手指一拨弄,就觉得意识逐渐远去。被加藤捋着和侵犯的感觉已经让我浑然忘我了。集中起来的热血渐渐溶化了。我觉得自己从身体内部缓缓地溶化了。
加藤慢慢动作起来,接着突然深深地插进来。
‘……唔……啊……’加藤受不了似地喘着气。他的身影是那么地诚实,听到他的声音,集中的热血随着一股溶化似的快感一涌而上完事后不知多久,我趴在地板上,几近昏死过去。
‘真没用,打起精神来。’加藤敞着衬衫,抬起我的下巴。我的身体好重,被侵犯的炙热痛感染我无法动弹,全身的骨头好象要散开了一样。
‘……真拿你没办法,起得来吗?’加藤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抱起来。
‘——不要碰我!’我一把甩开加藤的手。加藤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地看着我。
‘干嘛?’‘……你做了这种事以为就能没事吗?’男校里居然有学生强暴老师!真是前所未闻。!
加藤将瞪着他的我逼到墙边,制住我的双手。让我无法动弹。从他那敞开的胸口,隐约可以看到被桩本制裁痕迹。尽管嘴巴不示弱,想必他吃了不少苦。
他那紊乱的头发覆在濡湿的额头上,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一对像野生动物般的眼睛。他真的是漂亮得让人害怕,是一种凶猛的野兽之美。那是野生肉食动物纔有的,像刀刃般敏锐的美。
‘什么这种事?你不是也射了两次吗?’‘——住口!’‘小芹射精时的声音好好听。’加藤的声音紧缠着不放,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好想哭。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一把推开了加藤,跑回自己的房间。好恨哪!
‘我会去向桩本道歉,让我们息事宁人吧。’我恨自己那么傻,竟然对那种人产生怜悯。我竟然任加藤摆布,实在太没用了。
我脱下衣服,走进浴室,用热水清洗身体。我觉得身体内部好象还留有感觉。
‘……小芹射精时的声音好好听……’加藤的声音仍然紧紧缠住我,怎么洗也洗不掉。我涌起一股无处可发的怒气。
‘……可恶!’我用力地捶浴室的瓷砖,捶了一次又一次。手指头窜过一阵钝痛。为什么我没能抗拒他?如果我拼死抵抗的话,或许可以改变事实,然而为什么……?
眼角忽然一阵热,自我厌恶和屈辱感化为泪水流了出来。我不想哭,可是泪水却不停地涌出。
贰
闹钟在远处响着,头跟身体都像铅一样沉重。我伸手想去按掉闹钟,却感到一阵钝痛。
我不由自主地缩起身体,突然手臂被拉住。
‘……吵死人了,让我睡嘛!’不悦的声音顿时吓走了我的睡意,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加藤!’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就睡了。加藤一丝不挂地睡在我床上。
‘……起来啦!这是怎么回事?’我用力地打加藤的脸。
‘……干嘛?’还没有醒过来的加藤很不高兴地吼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房间上了锁进不去嘛!’‘就因为这样……!’‘别吵!别再胡说八道了,让我睡吧!’加藤一边叫着一边抱住毛毯,缩成一团。
我听见他又发出平静的鼾声。幸福的睡脸看起来确实像个小孩子。可是,一看到他的脸,昨天晚上的记忆就又复苏了。
‘小芹射精时的叫声好好听……’加藤的声音在脑海了回响,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我受不了了,好想把一切都毁了。我坐在地上,用力地捂住脸。我甚至想就此死去,就算身体的伤痛消失了,心里的痛楚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看到加藤,我一定就会想起当时的屈辱。
一思及此,就觉得无法待在这里了。辞职吧!辞掉工作离开这里吧!这样一来就可以离加藤远远的。只要辞掉老师的工作,就不会跟他扯上关系了。这太简单了,我就不会再烦恼了。此时我心里只想着要辞职一事。
我站在校长室前面,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刚刚意气用事走到这里,可现在又不知要如何开口才好。就算我提出辞呈,校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地说一句‘好吧!’就了事的。他一定会问我理由。可是我怎么能说因为被加藤强暴,所以想辞职?
我没有理由可说,我宁愿死也不想说出来。如果非说不可的话……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校长室的门突然开了。出来的是桩本,他看到我露出很惊讶的表情,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像一贯冷静的桩本该有的态度。
‘……对不起。’他用眼神轻轻地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心事重重地走了。
‘椿本同学,等一下!’校长发出狼狈的声音追了出来。看来他们曾经有过激烈的辩论。
‘事情难处理了。’校长一坐到沙发上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好象不是提出辞呈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校长按住太阳穴低下头。
‘……他非要加藤离开这里不可。’只要加藤离开,我就不用辞职,也就不用担心在这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丢了饭碗。这对我倒是很有利的。
‘不能把他退学吗?’‘嗯,这其中有很复杂的因素在……’校长只是叹气。
为什么不能强迫加藤退学?其实加藤原先就不应该转学到名校天王寺来的。
‘加藤为什么会转学到这里来?’‘那也涉及很多原因……总之,我不能把他退学。’校长差岔开我的问题,继续说道:‘桩本同学虽然很优秀,但有时候太神经质。我知道他对加藤很不满,可是站在校方的立场。他们都是不可缺少的学生。你能不能以导师的身份去劝一下加藤,他好象满粘老师的。这一席话让我的血液只往脑门冲。粘我?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负起看管加藤的责任?
‘我无能为力!’‘想想办法。’校长的表情好认真,我知道他真的伤筋。
可是,唯有这个加藤得另当别论。他可不是会听人家劝的人。不管你说什么,他总是丢给你一句‘少啰嗦!再婆婆妈妈小心我强暴你!’‘……我做不到。’我把脸一转,校长却用强硬的语气说道:‘芹泽老师,身为天王寺的老师怎么可以说做不到呢?’话中之意好象是说如果做不来就请你走路。虽然嘴巴上是请我帮忙,事实上跟本不理会我个人的想法。他企图用校长的地位来压迫我这个新任教师。好卑鄙!加藤用乱七八糟的理由侵犯了我。他们的做法虽然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的……
我涌起一股猛烈的怒意。我怎么可以再受摆布?我咬咬牙,听到自己身体里某根弦断裂的声音。
‘我做不到,请让我辞职。’我断然说道,校长的表情浮上困惑的色彩。
‘辞职……这样叫我怎么办?’我不理会校长,转身离开了校长室。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心里有一股燃烧的怒火。我纔不管你以后怎么办,我现在就要去收拾行李了。
回到宿舍,加藤仍然在我床上睡觉。
‘……咦?小芹?’加藤睁开眼睛,发出愕然的声音。我不理他,开始打包行李。
‘你干什么?’‘我要辞职。’加藤一听,惊得跳起来。
‘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天真模样叫我发火。
‘……还不是因为你!’加疼露出狐疑的表情。我真的是气坏了,一切都是你的错。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更恨了。
‘干嘛?气成那样?’‘如果你没来,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当老师。’‘话不要说一半,你把话说清楚嘛!’‘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加藤下了床,一把抓住我的手。用锐利的视线看着我。
‘就是因为不懂纔要问你!’加藤强悍的声音在房里回响。
‘不懂就不懂,总之我要离开这里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我把脸一撇,他却一把抓住我的下巴。
‘这种道理说得通吗?’‘放开我!与你无关!’加藤倏地把我推到墙边。
‘……我不放手!’他的声音让我害怕,突然他堵住我的嘴巴,好激情的吻。
我没办法呼吸,只想逃开,脸却被压住。加藤的手抓住我的领带。
‘……你……!’加藤不理会我的抵抗,强行将我的脚掰开。昨晚的巨痛感倏的一下复苏了。不要!我绝对不要!
‘我再问一次……告诉我!’加藤三两下就松开我的腰带,抓出我的要害。
‘我想听小芹射精时的叫声。’加藤的声音几近粗暴。
‘放开我……!’我死命地抵抗,我宁死也不要再受那种待遇。我一抵抗,他便抬起我的脚,迫使我躺到床上。
‘不要像个处女一样哇哇叫!’他很快用领带绑住我的两只手腕,再将皮带穿过去,绑在床上。
‘你干什么?’加藤很快乐似地在我耳边低语。
‘……我想做嘛!’加藤敞开我的衬衫,开始吻我的脖子。就像对女人一样,一边吻着我的身体一边往下滑。
‘别……别乱来!住手!’我不但双手被绑,上半身也被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别吵!乖乖听话。’加藤焦躁地吻住我的嘴,慎重地不像昨天那个侵犯我的人。嘴唇的触感变成濡湿的感觉,随即吸也似的用力吸吮着,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昨天晚上那种感觉隐隐约约又涌上来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与其这样,我我宁愿全力抗拒,在被侵犯的时候痛苦尖叫。
‘……不要!求求你……不要!’加藤不理会我的哀求。他的手指和舌头灵活地动着,仿佛了解我所有的一切。我也被他挑起了性欲。
‘……啊……啊……!’我连续地发出声音,加藤一边用手指头发动攻击,一边压到我胸口上来。
‘……真好,再叫啊!’他在我耳边发出炙热的低语,吸住我的耳廓,然后是脸颊和脖子。每当加藤用力一捋,我就越发感到炙热难耐。
‘——不要!’被挑起的高昂快感压过理性的屈辱感,我几乎要发狂了。
‘……还没有。’加藤抬起我的下巴亲吻。
‘……求求你。’我喘着气,加藤颤抖着说:‘……不要发出叫春的声音。’我企图缩起膝盖,却被一个坚硬的触感推开了,昨晚的痛苦又在脑海里复苏。
——好可怕。
被侵犯总比被嘴唇挑弄好,可是我又出于本能地害怕加藤的巨大。
‘住手!你这个变态!’‘被变态强暴而射精的是谁啊?’加藤的声音在我心里回荡,被小七岁的学生玩弄的事实加深了我的屈辱感。
不要,我不要被玩弄,也不要被强暴。而我却无能抗拒加藤的行为。每当他的手指一动,我就全身发热。
‘小芹……让我做嘛!我想做嘛!’‘……你想害死我吗?’‘我受不了你的声音……’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在手脚受缚的情况下,我无能抗拒。加藤焦躁地舔着我的要害,用力一吸,我觉得集中到那个地方的热流仿佛要溶化了一般。
‘——啊……啊……唔……’越想压抑住快感越是叫出声音,越想抵抗,就越想得到快感。
‘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加藤不耐地说道,开始松开我的手。我以为被释放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个令人惊讶的触感抵上我的大腿内侧。
‘……让我做吧!’加藤用很认真的声音说道,我不由得往后一退,加藤却抱着我的脚,整个人压上来。
‘……不要!’我不要再受那种待遇了。
‘什么不要?别闹了。’‘不……’加藤堵住我的嘴,舌头侵了进来,我想咬他,下体被他一捋却又无法使力了。
‘我不会弄疼你的。’加藤说着起了身,从打包到一半的行李中拿出乳液来。
‘不要用力,否则会受伤哦。’他一边抚摸着,一边靠着乳液的润滑,将手指头缓缓滑进来。一股异物感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粗暴地吻我,不让我抵抗。在他的嘴唇和手指的侵犯下,我并没有痛感,只是被一种不舒服的异物感所支配。
‘……啊……啊……’当他松开嘴唇时,我发出了甜美的喘息声。
‘小芹,别发出那种声音,我受不了。’加藤抚摸着我的脸颊和下巴,一边吸住我的锁骨。随着血液的集中,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当脑袋变成一片空白时,加藤强压了进来。
‘……啊……’感觉到他那濡湿的前端滑了进来。这时感觉还没有那么难过,可是超乎想象的痛苦却让我叫了出来,感觉好象比昨天更紧。
‘……喂,我进不去,不要出力嘛!’加藤的声音冷静的出奇,用力地打着我的腿。他将我的身体压得快曲成两半,我完全动弹不得了。加藤不理会我的抵抗,开始缓缓地摆动腰部。
‘不要……好痛……!’他插到根部后,很满足地喘着气。
‘唔……啊……好爽的感觉……受不了。’加藤微微地颤动着身体,然后开始发动更猛烈的攻势。
‘……嗯……啊……唔!’加藤一动,我就发出痛苦的声音。
‘很紧吗,小芹?’加藤在我的膝盖上亲吻着。
‘不紧……不紧纔怪!’好硬的异物感。一想到都是加藤的欲望造成这种痛苦我就受不了了。
‘只要射一次在里面就会轻松多了……忍耐一下吧!’射一次?这么说还有后续啰?
‘你……把我当成什么?女人的代用品?’‘别吵!别强词夺理。’加藤说着更用力地搓着。锐利的痛感我让不由得叫了出来。
‘……好藤……不要!’‘……叫出来……我喜欢听小芹叫床的声音。’加藤只想到自己,完全不顾虑我的感情和痛苦。难道只要他舒服就好吗?
‘别……别闹了!’我企图推开吸住我脖子的加藤,手脚却被他抓住。他用锐利的眼光定定地看着我,喘着气说道:‘……我可不是闹着玩的。’然后他的眼神变得迷蒙。瞬间,我看傻了。被这个应该恨之入骨的男人,端整容貌上罩上的阴影给吸引住了。
‘……小芹。’加藤开始忍受不了似地粗暴地前后摆动,贪婪地抱住我。
‘——啊……!’我发出痛苦的声音,加藤的触感让我热得受不了。加藤几乎在同时达到高潮。他在释放出欲望后仍然不起身,还是紧紧地抱住我。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我射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率直。加藤有点难为情似地低垂着眼睛。
我以为终于获得解脱了,正想喘一口气,加藤却说道:‘接着就可以第二次了……你等我一下。’‘……走开!’加藤压着我的腰,仍然动也不动。
‘小芹还没有射啊。我要让你也射出来。’‘走开啦!’我抓住他的肩膀,企图推开他,加藤却笑着说:‘这么瘦的手臂想跟我拼?’我被他那不比纯金的劳力士逊色的强壮手臂给制住。
因为身体被弯成两半,我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加藤低下头,将我的腿抱了起来。他那刚射过精的地方好软,开始摆动了。这样下去可能会松脱出来。我想移开自己的腰部,却被他制住。‘……你等一下啦,会掉出来耶!’‘你总该满意了吧?’‘我没听到你射精时的叫声啊!’加藤说着,把手伸到我的要害。
又来了。好不容易纔平息下来的情欲又渐渐苏醒了。我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加藤一边抚摸着我的脚一边很满意地笑着。
‘……小芹的敏感度果然很好。’我知道加藤又开始硬挺起来了。明明纔刚刚射过精的,果然是年轻人。加藤看着我一脸疑惑,很快乐似地缓缓摆动起来。
‘……唔……啊……!’虽然痛苦却没有紧缩感,和第一次比起来轻松了许多,可是,我还是不习惯。
‘哪,射吧!’加藤压在我身上说道。我对自己的无力抗拒感到十分憾恨。
加藤唯有恣意摆弄我纔会满意。可是我不要再任凭他摆布了,我死也不要。
心里明明这么想着,却无能压抑自己受到物理性的刺激之后产生的情欲。
‘嗯……啊……!’每当他一动,痛苦和快感就在我体内交错高涨。从身体内部涌起的情欲侵犯着我的理性。身体没来由地热起来。
‘好痛!别抓我!’加藤又困扰又高兴地喘着气。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不知不觉当中竟然缠紧了他。
‘比刚刚……舒服多了吧?已经不紧了吧?’不紧了。我感觉力量从下半身缓缓流失。感觉好薄弱,而炙热的情欲却不断蔓延开来。突然,加藤进到最里面。
‘啊……’我不由得叫了一声。加藤的身体也随之颤动。我知道他强忍着不射出来。加藤突然抽出了腰。瞬间,又趁着空档压了进来。我的下半身使不上力来,时机太绝妙了。一点都不痛,只有身体被吸进去似的异样抗拒感。渐渐地侵到内部的感觉让我寒毛直竖。
‘……嗯……啊……啊!’极力压抑的叫声还是泄出来了。这时,咚的声音响起。
‘——芹泽老师……!’桩本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桩本和川原站在门口,一脸僵硬。顿时我血气尽失,原本火热的身体完全冻住了,连脑袋都整个冷了。可是加藤却动也不动。
‘啰嗦!快结束了,到一边等着!’加藤不为所动,大声叱喝着桩本,然后抱起我的腿,开始摆动他的腰。他的硬挺和热气使我即将冷却的血液开始逆流。
‘——啊……!’射精的瞬间,我忘了一切,紧紧缠住加藤。
完事后,加藤恨恨地骂道:‘……真是的,桩本小子,竟然坏了我的好事。’加藤缓缓地移开了他的身体,用手摸着流汗喘气的我的头发,贪婪地亲吻着我,然后在我身边低语。
‘好棒……好好听的声音。’我不禁别开脸闭上眼睛。被侵犯的屈辱感和强烈的厌恶感袭上心头。
‘……别闹了!’我想都不想直接挥向他的手马上被抓住。看着仍然一脸嘻皮笑脸的加藤,我产生了一股恨意,我一定要杀了他。加藤很快乐似地压说我,却很快就下床了。
‘……对了。’他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抱歉,你自己处理一下。’他粗暴地把面纸盒丢给我,我企图支起身体,膝该却直打颤,下半身完全无力。我趴着想用手把自己橕起来,这时一股锐利的痛苦就窜了上来。
‘你去哪里?’‘我怕他们啰嗦,先去讲一下。’‘讲一下?’‘跟你没关系。’加藤的语气出人意料之外的严峻。我不禁缩起身子。
‘……怕什么?’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直觉好敏锐的男人。
加藤离开了房间,我却在床上动弹不得。我的思绪回不来。身体被不知是谁的精液给濡湿了,我却连处理善后的力气都没有。虽然被强暴却仍然达到高潮的事实撕扯着我的理性。
可是,当桩本铁青的脸浮上脑海时,我不禁吓得缩起身体。桩本一定从校长那里听说了我言词锋利地想他辞职一事。
‘加藤同学好象很粘你?’不管粘不粘,这种事要是被知道了的话,校长一定会昏倒。有谁会相信我是被强暴的?
我发现事到如今自己还企图找借口。反正都要辞职了,干脆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突然有人敲门。加藤回来了吗?我大吃一惊,将床单盖住身体,一个有所顾虑的声音响起。
‘……芹泽老师?’是川原。松了一口气之后纔想起,加藤不是那种会敲门的人。
‘芹泽老师,您在吗?’我没有回答,门便轻轻地打开了。他是算准了我们完事的时间纔来的吗?
‘加藤呢……?’川原狐疑地环视房间内,和川原对望之际,被侵犯时的热意又在体内复苏,让我满连通红。就算是被强暴,一想到被别人撞见‘现场’,还是叫人羞愧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能不能请您立刻到教堂来?宿舍长在等您……’川原客客气气地说完就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我奋力起了身,觉得身体好沉重。冲过澡之后仍然没有什么精神。我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了起来。
我太没用了,一阵憾恨感让我眼角发热。这种事竟一次又一次地发生,最后还被桩本他们撞了正着。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人会相信了吧?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
整装完毕后,我怀着‘反正都要辞职了’的心态走向教室抬头看看时钟,过七点半了。早上的礼早就结束了。我缓缓地推开大门走进去。
‘……加藤怎么了?’清洌的声音在天花板上回响。我看到桩本那仿佛贵族般的端整容姿。川原像随从一般跟在一旁,全身笼罩在晨光中的桩本充满了威严。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芹泽老师怎么可能不知道?’原以为目击了现场多少会造成他心理上冲击,没想到桩本却冷静得可怕。
‘就算是舍监,宿舍里发生的丑事还是得由宿舍委员会来处理。查遍了过去七十年的记录,也没有舍监跟学生做这种事情的先例。’这么说来,学生和学生之间有做过这种事的啰?
‘在神圣的职业场所学生做出这种事不觉得羞耻吗?’他摆明了认定我是处于本身的意志跟加藤发生关系的。
‘……不是我!’我生气地大叫,桩本却严厉地说道:‘请你写辞呈。’他的语气就像法官下判决一样。就算在怎么尊重学生的自主性,这个小鬼有权利要我这个老师辞职吗?
‘不用你说我也要辞职。’桩本一听,那漂亮的眉毛往上扬了扬,眼睛瞪着我:‘……看你好象一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他大步走向我。
‘不但把加藤从处分室带走,还在舍监房里做出淫荡之事,你没有一点罪恶感吗?’‘我把他带离处分室是觉得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不过……’被侵犯不是我自愿的,我却射精了。我在被侵犯、饱受屈辱当中达到了高潮。要不是我亲身经历这种事,我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虽然不喜欢,我却被加藤强暴而射精了。
‘同性恋是环境扭曲所引起的一种“代偿行为”。在这种环境下,精神上的同性恋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同性之间发生肉体关系,很明显是违反自然生理的一种异常行为,或许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疾病。’桩本轻蔑地说。看到他那雕刻般的脸孔,我心底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我要强暴那家伙!’当时挖我为什么要阻止加藤?桩本一定还是童贞,加上又有洁癖,自尊心强,如果被加藤侵犯的话,他会怎么样?会生气?还是自杀?
总之不会没事的。想到这里,我猛然一惊。
——我成了桩本的替代品!
一股怒意急速地涌上来。谁要默默地辞职?只因为他们不成熟的言行举止,就把我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我怎么能再沉默?
‘几个人联合起来用鞭子欺凌没有抵抗力的人,纔是神经有问题!’桩本的表情倏的一变,可他也不是好惹的。
‘……你有什么意见?’他用平静的语气质问我。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利却还能毫不畏惧地反抗,真是好胆量,完全不像十七、八岁的孩子。
‘宿舍委员会的自主统制是天王寺引以为傲的传统。如果跟近来官僚式的一面倒的教育体系混为一谈就太不公平了。如果你不能接受天王寺的做法,我想你还是辞职的好。’他用优雅但断然的语气说道。乍见之下似铜墙铁壁,但论调却是错的。然而我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你明白了吗?’桩本叮咛似地说完,露出了笑容。
‘上课时间就快到了。’正当川原想帮桩本开门时,门就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喂!’加藤敞赘缙服,大刺刺地走进来。桩本的表情倏的一小僵硬了。
‘搞什么?我一直在找你耶!’加藤生气地拉住我的手。
‘去吃饭!我肚子好饿,!总要先吃饱饭再上课吧?’‘——加藤!’这么一吼,加藤纔注意到桩本。
‘……桩本!’他大声地吼着,瞪着湷本。
‘刚刚坏了我的好事,我杀了你!’很明显的,他对自己的‘好事’受到骚扰一事,比被鞭子抽打还在意。
‘你……你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话?’桩本完全被加藤的气势压住了。
‘少啰嗦!再婆婆妈妈,小心我强暴你!’加腾粗暴地抓住桩本的胸口。
‘请不要动粗!’桩本铁青着脸。要说力气,他是绝对比不过加藤的。
‘别说的这么无情嘛!昨天晚上你不是对我特别恩宠吗?我得好好谢你哪!
你这个不靠团体力量就什么都做不来的阳萎童贞!想不想试试?我可以现在就让你爽个够!‘加藤终于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了,朝着桩本又吼又叫。
‘喂,加藤。’我赶紧抓住加藤的手。
‘小芹住嘴!’我一听,吓得缩起身体。加藤一把推倒不断挣扎的桩本,快速地解开他的上衣。川原跳上来抓住加藤的手臂。
‘请你住手!这种做法太卑鄙了!’加藤对川原嗤之以鼻。
‘……你喜欢桩本对不对?’川原倏地脸色大变,直往后退。加藤一脸得意地说道:‘你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对吧?干脆一边看我上他,一边自行解决吧?’这句话对川原无异是致命的一击。我终于明白了,有些话对某些人的冲击远胜于暴力。
桩本显然惊慌失措。对他来说,踢、打或侵犯都只是不同的方法罢了。加藤和桩本之间的差异就如同猫和小鸟一样。桩本再怎么抵抗,对加藤而言都只是游戏的延长而已。
被加藤侵犯的感觉又鲜活的复苏了。我是代替桩本被强暴的,看到桩本傲慢的态度时,我确实希望他被加藤强暴。可是,看别人遭遇到跟我一样的事情并不能治愈我的伤口。
‘闪开……别闹了!’桩本的声音在颤抖,听起来快哭了。
‘喂,加藤,你节制一点!’我缠住加藤的手臂。
‘完事之后我们就去吃饭,你等一下!’加藤淡淡地说道。声音冷静得不像是一个将要强暴人的男人做说的话。
‘问题不在这里!’我抱住加藤的背,他露出困惑的表情。
‘小芹真啰嗦!’他粗暴地一把将我拉过去,在我耳边低语。
‘你嫉妒吗?’别开玩笑了!为什么我……!加藤的话让我脸上一阵潮红。
我不由得瞪着他,两人视线对撞。那对仿佛捕获猎物的野兽般的强而有力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我,锁住了我的视线。当气氛微微的弥漫着险恶的气息时………
‘……咯……哈哈哈……!’加藤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好象觉得很好笑似的一边笑着一边站起来拉住我的手。
‘我们去吃饭吧!’加藤看也不看愕然的桩本和一脸铁青的川原,带着我离开了教堂。
餐厅里没有人,加藤强要正在善后的欧巴桑帮我们准备了两人份的早点。一坐到窗边的位子,他就一副没吃完饭就什么都不用说的样子猛扒饭起来了。
‘……真是的,别再发呆了,快吃!’加藤拿起酱油,往我的鲑鱼上浇。
‘喂,哪有人鲑鱼加酱油的!’我赶忙一把推开。加藤不悦地说:‘我们家是这样吃的呀!’他的表情像耍赖的小孩子。这让我确定了他的个头虽然高,但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小孩子的事实。
‘——待会做什么?’我一边搅着剩下一半的味增汤一边问他。加藤顷刻之间已经吃了三碗饭了。
‘什么都不做。’他淡淡地说道,我不禁生气了。
‘这样会被退学的。……不好吧?’加藤只是笑着。
‘不用担心。’‘……是吗?’我把筷子放下,站了起来。
‘干嘛?不吃了?’加藤的声音追了上来。
‘吃不吃无所谓。我要离开这里。’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抓个正着。
‘我不让你辞职。’他露出无畏的笑容。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自己都快被退学了,竟然还敢讲这种大话!’可是加藤仍然不动声色。
‘我去讲了一下。’我想起加藤离开房间时讲的话。
‘我怕他们啰嗦,先去讲一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条件是必须在这念到毕业。我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让小芹辞职,我也会跟着离开,所以在我毕业之前是不会让你辞职的。’‘你说什么?’我不解地反问道,加藤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只要……学校让我毕业,我老爹就捐给学校一栋校舍。’校舍?只为了让他顺利毕业,就甘愿花上数几亿元?有这种傻瓜吗?
‘你……你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反正那些钱原本就是要被课税的。’这怎么能相信?谁也不会相信这种一点真实感都没有的谎话!
‘骗人……’我不相信,加藤接着说道:‘小芹,你听过加藤恭司这个人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好象还上过头条……
‘他是我老爹。’十年前左右,在一个政界亵职事件中因证据不足而没被起诉的男人的脸孔,和加藤那精悍的脸孔重叠在一起。当时媒体交相指责,所以我还有印象。那个被趁为经济界幕后黑手的男人,竟然有一股绅士气质,着实让我大感惊讶。他有一对代表坚强意志的眼睛,错不了,他们是一对父子。
在发现加藤所言不假的瞬间,我的脸色大变:没想到他竟是大流氓的儿子…
…!
‘小芹就乖乖做你的老师吧!’加藤抬起我的下巴笑着。我觉得自己好象被愚弄了,整个脸颊热了起来,不管他的父亲是谁,加藤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
不!我不要!我怎么能跟这种人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我要辞职!’‘辞职以后怎么办?有地方工作吗?嗯?’加藤一语命中我的要害,我无话可说。如果辞职的话,明天开始就要伤脑筋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还有脸回去求父母收留?
‘你只能当老师了,死心吧!’加藤玩着我的领带,很快乐似地说。我抬起头来,看到他无畏的笑容。我瞪他,他却捏捏我的脸颊,一边笑一边环住我的肩膀。
‘你有课吧?快迟到了。’我发现自己被加藤牵着鼻子走,猛然一惊。
‘……喂,等一下!’‘少啰嗦,我强暴你哦!’我半被强迫答带到教室去,开始上我完了二十分钟的课,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我走出教室,觉得身心俱疲。只要留在这里一天,我的心就不会有安适的时候。但辞职的话就得重新找工作。刚毕业时连民营企业都找不到一席之地的我,在最不景气的时候能找到工作吗?当我走进校门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好慢哪!’突然有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只见加藤叼着烟靠在校门上。
他竟然在这么醒目的地方抽烟!如果是其它学生,早就被退学了。
‘烟从哪里来的?’‘今天早上去校长室时偷来的。’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说什么?’他是从校长室偷出来的?
‘别抽了!未成年人抽什么烟!’我企图把烟从他的手里强过来,去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臂。
‘虽然未成年,个头可大得很。小芹那么娇小,一点都看不出比我大。’他一边敲着我的头一边说。
‘少管闲事!’‘啊哈哈!别生气,你真是好玩耶!’加藤将烟蒂踩熄,又点燃了另一根烟。轻轻吸了一口之后递给我。
‘……抽吗?’‘谁要!’我一拒绝,就被他抓住下巴吻住了。吹进我嘴里的烟气让我咳了起来,加藤笑了起来。
‘很好,你吸到了,现在你是共犯了。’加藤总是这样,完全不管我的想法,只要他高兴就好。可是,他怎么能笑得这么天真呢?
每当看到加藤,就觉得自己生气实在是愚蠢之至极。他不过是个孩子,所以把我当玩具一样玩弄。如果他找到了更好的玩具一定就会走开吧?这段时间我就先忍耐一下,不用想那么多。
从学校走到宿舍要五分钟。早上上课要爬一小段坡道,回家时就是轻松的下坡了。四季都有缤纷的景色,非常怡人,仿佛可以把心灵涤净一样。
‘……喂,别像小孩子一样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加藤粗暴地拉住我的手。
或许加藤确实只是把我当玩具耍,等到他找到新的玩具时,我几会被解放了吧?
可是,在找到替代品之前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何时纔能获得解放,我实在无法忍受了。
‘放手!’‘我不放!’他像孩子一样地笑了。他是如此地任性而且旁若无人,真是无药可救。明明是一个让人恨得牙齿痒痒,欲杀之而后快的家伙,然而我却发现自己恨不了那张天真的笑脸。
走在坡道上我抬头看着天空。当初来这里是看到的美丽而澄澈的天空依然如故。收回视线,笼罩着昏黄颜色的宿舍大门就在眼前。
三
第二话野兽VS牧师——没有道理的战争
‘还是神明好!’闹钟的铃声在远处响起。
我闭着眼睛,把手伸向声音的来处。喀的一声,铃声停了。
‘……吵死人了!’低吼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不会吧?
不详的预感掠过心头。我回想起昨晚,记得是把他赶出去,锁好门再上床睡觉的啊!他不可能在这里的。是梦,一定是做恶梦。我这样地告诉自己,用力睁开眼睛。这到底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尖声惊叫,加藤那端整的脸却不悦地扭曲着。
‘……少啰嗦!’加藤说着突然就把手伸了过来,把我拉了过去。
‘我没有兴趣抱着一个裸男睡觉!’我用力扯着加藤的耳朵。他纔微微睁开眼睛,仿佛很刺眼似地看着我。
‘真啰嗦耶!……强暴你哦!’加藤说着把我压到身下。
‘喂,别开玩笑了!’加藤不理会我的抵抗,一把撩起我的睡衣,舌头缠上我的耳朵。他很享受似的一边摸着我的上半身,一边在我耳边说道:‘……睡觉!’说完马上传来均匀的酣声。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睡觉”?
在开学典礼因为惹事生非而被都内高中赶出来的加藤,靠着流氓父亲的金钱和势力转学到天王寺学院来。
对他来说,老师和宿舍长根本不算什么,就连校长他也不放在眼里,多为良家子弟的天王寺学院的学生当然都对他畏惧三分。可是,不知何故,加藤却粘着我这个刚上任的教师。为什么是我?他也不理会我有满腹的疑问和不满,老是不回自己的房间,长期窝在我房里。
‘喂,加藤,闪开……放开我!’我在加藤身下挣扎,可是他怎么也不醒,继续发出平稳的鼻息。自从加藤来了以后,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平稳的日子。
好不容易逃离了加藤,早上作礼拜的时间早已过了。
‘舍监芹泽老师没有参加礼拜,怎么做学生的榜样?’宿舍长桩本老是找我的碴。所以昨晚我纔把加藤赶出舍监房,拨了闹钟之后纔睡的,照现在这个样子看来,情况还不是一样?
我从礼拜堂的门偷偷往里面瞧,刚好牧师在说最后一段话。笼罩在晨光中的彩绘玻璃散发出庄严的气氛。每天早上看到一群穿着立领制服的学生时,就深刻感受到从大正时代创校至今,已有数十年的天王寺学院的历史重量。
我望向讲台,吓了一跳:牧师换人了。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高大金发青年。
原本低着头的牧师抬起头来。是一个有着绿眼珠,带着禁欲色彩的美男子。
凛然而沉着的白皙容貌,金色的头发配上绿色的眼珠,纤瘦的身体包裹在黑色的法衣下,散发出清冽的气息。我望着牧师,突然想到——虽然同样显眼,但牧师却跟那个粗鲁的加藤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当天傍晚,我拿着点名薄去找宿舍长桩本。
我敲敲门,里面立刻响应。
‘请进。’我打开门走进去。一般的学生是三个人一间房,而宿舍长则使用两个房间相连的特别房。我看到桩本坐在有扶手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威治伍德的茶杯组。坐在桩本对面沙发上的是今天早上看到的牧师。
‘我把点名薄……’我把点名薄递给桩本,他接过后站了起来。
‘您来得正好。这位是从本月起担任本校专任牧师,来自牛津大学的阿尔弗烈德·格兰特牧师。’桩本把牧师介绍给我认识。牧师站了起来,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你好,我是阿尔弗烈德·格兰特。’我与他握手之后,赶忙回礼。
‘我是舍监芹泽,请多指教。’当时的气氛让我不好就这么离开,只好站着听他们讲话。
‘……您的日语讲得真好。’我知道说些客套话,他很高兴似地笑了。
‘谢谢您,是桩本先生教我的。’‘……桩本?’我惊愕得、地问道,桩本却说:‘不是我。格兰特的父亲是我叔叔到牛津留学时的室友。就因为这个机缘,这次纔能请他到我们学院来。’以前那个牧师的举止就像画中禁欲的圣者一样,严格要求准时。记得以前因为加藤的缘故迟到时,总是会被他耳提面命一番。
之后他们不停地谈论牛津的事情,我感到很不耐,桩本却眼底闪着光芒地对牧师说道:‘我觉得能申请到像牧师这样优秀的人到这里来是天王寺的荣耀。’桩本伸出手,牧师便拉住他的手喜孜孜地说道:‘彼此彼此。我远离祖国来这里引导你们这些这么有才气的年青人走向正途,纔是我的光荣。’好虚假的社交辞令。
——这两个人还真像,难怪他们合得来。
看到这两个跨越人种和国籍,显得意气相投的人,我略感不耐,决定先行离开。
‘那么我……’桩本却拉住我的手。
‘再喝杯茶吧!我叫人帮您泡杯大吉岭红茶吧!’说着,桩本摇响了左边的铃。过了一会有人敲门,探头进来的是川原。
‘让您久等了。’这时桩本看着手表皱起了眉头。
‘……太慢了!你应该在铃响之后一分钟之内过来的。’川原低下了头。
‘是,对不起!’桩本轻轻咋舌对他说道:‘……泡大吉岭红茶来!’‘知道了。’副宿舍长川原顺从得好象生来就是为了供神经质又有洁癖的桩本使唤似的。
‘我还有事……’我撒了个谎。我真是不想再在这里跟他们鬼混了。
‘会有什么事?待会就是就寝时间了。’桩本静静地说道。我一听火大了,但为这点小事发火就太没品了。
‘……失陪。’我说着站了起来,手不小心撞到了书架,书本掉了下来。
‘没事吧?’桩本这么说着,但人却一动也不动。
‘——对不起。’我赶忙把书拣起来,其中一本书里夹着相片。
——什么相片值得桩本特意夹在书里……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装出把书放去的样子,顺便偷看了一下。相片里是一个穿着制服,看似非常清纯的美少女。她的制服很眼熟,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禁欲的桩本和被他藏在书本里的美少女的相片。如果是妹妹就不用特意夹在书里面。是爱人吗?还是暗恋的对象?
不可能吧?可是再怎么禁欲,桩本毕竟是个男人,谁也不敢断言绝对没有。
我离开了宿舍长房间,觉得自己好象无意中偷窥了桩本的‘秘密’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很幸运的(?)我得以不被加藤纠缠,在闹钟响时就起床了。
整装完毕,我准时地去参加礼拜,已经有多久没这样了?
‘早安!’整齐排列的学生们向我打招呼。彩绘玻璃散发出庄严的气息。沐浴在晨光中的牧师和凝望着他的学生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正当我被这幅景象吸引住时,背后响起了粗暴的开门声。那种旁若无人的脚步声……
‘——喂!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威吓的声音破坏了教堂的寂静。不会吧?回头一看,只见加藤披着外套,制服下摆露了出来,一副掉儿啷当的样子。
加藤完全不理会大家正在做礼拜,拨开人群,粗鲁地抓住我的手。
‘不是告诉过你,你要去吃饭的时候要记得叫醒我吗?’好吓人的态势。他似乎对我的落跑很不以为然。
‘什么时候叫醒过你?’我回答道,加藤便皱起了眉头。
‘少啰嗦!吃饭去!’他不耐地拉着我的手。
‘喂!你也听听人家说话啊!’加藤总是用一句‘少啰嗦’将所有的道理推翻。他靠蛮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甚至觉得家犬都比加藤听话。
‘——等一下!’突然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加藤停下脚步,叫住他的是讲坛上的牧师。他的肩膀因愤怒而颤抖着。加藤回头看着牧师,用威吓的语气说道:‘……干嘛?我没见过你。’学生们都害怕得不敢出声,但牧师却丝毫没有惧色,口齿清晰地对加藤说道:‘我叫阿尔弗烈德·格兰特。现在我们正在作礼拜。你这样会妨碍到大家。’加藤瞪着牧师,不屑地说:‘——真无聊!拜神明有什么好处?’这一番话说得牧师那美丽的脸孔都扭曲了。
‘加藤,小心你的态度!’这时插进来说话的是桩本。
他以和加藤成对照的完美制服形象来到加藤面前。
‘你滚!与你无关!’加藤不理会桩本,对牧师说道:‘如果有拜神明的时间,不如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瞬间,牧师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从讲坛上下来,走向加藤。
牧师虽然纤瘦,但是和加藤站在一起时,看上去体格竟然差不多。我发现十五岁的加藤跟虽然瘦,但有盎格鲁撒克逊人血统的牧师的体格差不多时,不禁大吃一惊。
‘……你叫加藤是吗?’牧师问道。
‘你为什么不相信神?’加藤对牧师的真挚问题嗤之以鼻。
‘神明给了我什么?别傻了!’加藤说着就回头拉住我。
‘……喂,小芹,去吃饭了!’他的表情天真得好象忘记了刚刚纔跟牧师和桩本吵过一架一样。这么健忘的加藤到底是连低等动物都不如,还是一般人不会了解的大人物啊……?
加藤骇人的地方不止是起床后的坏脾气和谴词用句,连食量也大得惊人。
‘小芹,拿着这个。’他让我拿着两人份的早餐托盘,定定地看着柜台。
‘欧巴桑,请给我一个饭桶。’绑着三角巾的饭堂欧巴桑好象早就在等着似地递出了一个饭桶。
‘哪,你就尽量吃吧!’大概为了省掉再添饭的麻烦,她们帮加藤准备了他专用的饭桶。加藤坐到常坐的位置上,从饭桶里盛饭到碗里,堆得像山一样高。
‘小芹,不要发呆,赶快吃。’加藤说着就开始动起筷子,我还没吃到一碗,他就已经摆平三碗了。
‘……啊!’加藤吃的豆子滚到桌子上了。他想用筷子夹起来,无奈大概是不太会用筷子的缘故吧,迟迟捡不起来。加藤吃饭时常会洒出来,但是他会基于‘三秒规则’,毫不在意地捡起来吃。如果让有洁癖的桩本看到恐怕会昏过去。
‘不要连掉下来的东西也吃!’我忍不住开了口。
‘很可惜呀!’‘……那么想吃的话,这些给你。’我只好用筷子把自己的豆子放到加藤碗里。
‘不好意思了。’脸上却一点歉意也没有。加藤吃光了我的菜还不够,又跑到厨房去,把剩余的菜都带回来。今天早上他似乎很中意烤章鱼,轻而易举地就吃下了四人份。
‘……你还真是能吃。’虽然正值发育期,但加藤的食量实在超乎我的理解范围。加藤一边啜着味增汤一边看着我。
‘小芹不多吃一点就长不大哦!’他的揶揄语气激怒了我,我不由得大叫:‘多谢你的鸡婆,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怎么能拿我跟十五岁的加藤比?这时候加藤说道:‘小芹大概将近一七0吧!’或许是比较瘦的关系吧,我看起来比实际身高要娇小一些,但终归比一般人的平均身高要高一些,我没必要在加藤面前示弱。
‘别开玩笑了,我有一七二!’我反驳道。加藤却嗤之以鼻。
‘哟?我上国中时就一七二了。’加藤的话粉碎了我的自尊。上国中时?那就是十二岁了。我竟然跟十二岁时的加藤一样高!
‘有的人过了二十岁还会长的,小芹也别放弃。’加藤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
‘啰嗦!别多管闲事!’‘……不要像小孩子一样随便发脾气。’加藤笑着,用修长的手指抚摸我的下巴。
‘……小心我强暴你。’他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舌头缠上耳廓,轻轻地咬噬。加藤行为粗暴而自我,偏偏他的嘴唇却是那么的软,温柔得让人害怕。
‘谁是小孩啊!’我绷着脸打掉加藤的手。连筷子都拿不好的十五岁的加藤拿哪有资格讲这种话!
今天下午有一堂空堂,我跑到餐厅的阳台上喝茶。我要了英国式的浓奶茶和烤饼。远方的景象看起来好舒服。已经好久没有在不受加藤的骚扰下一个人悠哉地独处了。
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很好的关系吧,许多学生也在这一边喝下午茶一边念书。
在天王寺,除了必修课程之外,还有许多可以自由选修的科目。总之只要配合自己的步调,念出好成绩来就好了,所以想上课的学生就去上课,觉得自学比较有效率的学生则可以去图书馆或自习室、餐厅等地看书。
‘——芹泽老师!’听到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桩本。
‘可以打搅您一下吗?’桩本轻扬着薄薄的嘴唇笑着说。身上穿着没有一丝折纹的制服,端整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大概没有其它人像桩本这么适合用‘端正’来形容了吧?
‘……啊?哦。可以啊!’我答得模棱两可,可是想起今天早上的纷争,不由得有不祥的预感。
‘有事跟您商量。’桩本不让我有考虑的余地,把我带到了教堂。
‘——格兰特牧师。’桩本打开门呼唤着。过了一会,牧师从尽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啊,桩本同学,还有……芹泽老师。’牧师看到我和桩本,微微露出笑容。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在泡茶,一起来喝杯茶吧。’‘好,谢谢您。’于是我们就到牧师的房间里去喝茶了。
‘请用……’牧师算准了我喝完一口浓郁的奶茶的时间,唐突地说道:‘…
…对了,芹泽老师好象跟加藤同学很亲密嘛?‘我差一点把嘴了含着的茶喷出来。
‘……没……没这回事!’什么亲不亲密的!还不是那个家伙自作主张,老是缠着我!我真想跟他撇得干干净净。
‘我看过各种不同的人,可是却是第一次碰到他这样的孩子。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牧师叹了口气,放下杯子。
第一次见到加藤时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加藤是加藤恭司这个经济流氓的儿子。
尽管是无法以一般常识来规范的流氓的儿子,但是在现今的日本社会里,动不动就用‘少啰嗦!小心我强暴你!’来贯彻自己的意志的加藤,或许也算是个异数。
‘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宿舍委员会也对他没办法。找校长谈判过,可能是牵涉到背后的利益,没办法处置他。老实说,我是败给他了。
桩本皱着眉头,压着太阳穴说道。以前他曾和宿舍委员会共五个人对加藤动私刑。可是加藤虽然遭受私刑,却仍然一脸淡然,还在桩本脸上吐口水。
‘——每次我看到加藤这样的人就强烈地感觉到教育的重要性。人不是天生就像人的,必须借着道德和教育来规范。’牧师的声音充满了热情,绿色的眼珠散发出真挚的光芒。
——人必须借着道德和教育来规范。
牧师的话敲打在我心头。
随便称我这个老师为小芹、在餐厅里插队、翘课喧闹、动不动就说‘强暴’、不分男女,也不考虑对方的立场,高兴起来就直嚷‘让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加藤不懂得这些事是不可行的!
我总觉得我被加藤的气势和臂力牵着走。虽然我是觉得跟野兽加藤对抗也无济于事而放弃挣扎的,可是或许我并没有很努力地让他了解,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做。不,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我看到加藤同学散漫的眼神时就感觉到,让加藤接受神的爱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牧师笔直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澄澈、美丽的太可怕了。
‘请芹泽老师助我一臂之力,这也是为了加藤同学好。教导他对上尊敬,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能做是我们的责任。’我被牧师的视线给制住了。
‘……我明白了。’我握了牧师的手,用自己也吓了一跳的坚定语气回答道。
我回到宿舍的房里。原本凌乱的床已经整理好了,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松了一口气,坐到椅子上,这时听到粗暴的脚步声。
——是加藤。我绷起神经,等着他开门。
‘——小芹,去吃晚饭吧!’没扎进裤子里的T恤、没有穿皮带,还开了洞的LEVIS.在宿舍是可以穿便服,但是能穿得这么随便的大父缁有加藤吧?
‘……你自己去!’我装着整理书本,背对着他。
‘搞什么?像你这样老是发呆,自己去一定会吃不到东西的。’什么发呆?
听了真叫人生气,可是如果生气就中了他的诡计了。
‘我没时间理你,我忙得很。’我回答道。加藤便粗暴地一把抓住我的手。
‘有话等吃过饭再说。吃饭了!’‘放手!’我把手一甩,加藤皱起里眉头。
‘……搞什么?’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感到害怕,但是不能畏缩。
‘不要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我不由得大叫,瞬间,空气冻结了。加藤哼哼地笑了。
‘……好利的嘴,我会听你的吗?’我的耳际响起啪的一声,整个人撞到墙上。
——我被揍了。
出于反射我的身体僵住了,但是加藤并没有再动手。径自离开了房间。我的心一直狂跳着。虽然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但没想到加藤会这么快就打退堂鼓。
平时不管我说什么,他总是用蛮力迫使我屈服。虽然感到不安,但我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了。
我算准了加藤离开的时间,偷偷跑到餐厅去。正想到柜台去拿托盘,欧巴桑就用开朗的声音说道:‘啊,老师,今天跟雅少爷分开来吃吗?’‘雅……雅少爷?你是说加藤吗?’我惊讶地问道。欧巴桑笑着说:‘真是的,那还用说吗?’平常总是加藤来拿托盘(加藤插队的速度很快),所以没注意到餐厅的欧巴桑是这样叫加藤的。
‘对不起,加藤老是给各位添麻烦……’我习惯性地地头致歉,突然想到,为什么我要给加藤擦屁股?顿时红了脸。
‘哪有什么麻烦?他把东西都吃光光,是个好孩子哪!’我说不出话来了。
——好孩子?
竟然有人这样说那个旁若无人的加藤。他只知道拼命吃,我对他的食量感到愕然,但却有人因此对他产生好感。
‘天王寺的孩子多数会剩下饭菜。如果多一点像雅少爷那样的孩子我们做饭也就有代价了。平常你们总是在一起的,今天是怎么了?’欧巴桑一边说着一边把饭递给我。
‘……啊,今天有点事……’我含糊地带过,接过了饭菜。我不能说因为加藤太任性,所以我拒绝了他。
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吃饭了。我可以不被加藤抢菜,也不用被催着‘快吃’,自己悠悠哉哉地吃着。我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形也算正常,可是我却感到有点寂寞。
回到房里,原本应该关上的门却是开的。我大吃一惊,往里面一瞧,看到刚洗好澡的加藤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站在房里。
‘哟,我先洗了。’加藤看到我,回头说道。嘴上叼着烟。
‘……我不是上了锁吗?’加藤只是笑了笑,很自然的拢拢濡湿的头发,然后走到我面前,打开冰箱。
‘小芹,喝啤酒吗?’他打开啤酒,喝了一口之后,递到我面前来。在宿舍里,连舍监也不能抽烟喝酒的。我从加藤的手上抢过啤酒。
‘未成年人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怎么来的都无所谓嘛!’加藤抢回啤酒,赤身坐到我床上然后理所当然似地吐着烟。一个十五岁的小鬼头表现出来的态势竟然像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纠正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我的力量还是不够吧?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芹。’听到他叫我,一回头,手就被他拉了过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他怀里。加藤将我压在床上,一边抚摸我的身体,一边吸吮着我的脖子。濡湿的身体发热了。
‘住……住手’我用力挣扎。加藤在我耳边说道:‘——让我做嘛!’瞬间,我的脊背发热。
‘别……别闹了,我是男人耶!’加藤一听吃吃的笑了。
‘那又怎么样?’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不要!’‘为什么不要?’我一把推开吸住我脖子的加藤。
‘性是男女之间的事,男人侵犯男人是异常的。……你不明白吗?’‘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加藤松开了我的皮带,用熟稔的手法摸着我的身体,一阵快感掠过脊背。再这样下去结果还是一样。我用力握住加藤的手腕制止他。
‘有……有关系!你没有关系,我却有关系,我不想被你强暴!’‘你是说你不喜欢被我上?’加藤问道。
‘——没错。’我推开加藤,加藤马上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感到意外,起身一看,加藤正在穿他的牛仔裤。要是在平时,就算我哭着挣扎,加藤也会用蛮力强暴我。为什么今天……?
‘你……你为什么停下来了?’我惊讶地问道。加藤死心似地说道:‘不是你说不要的吗?’他定定地看着我,视线好锐利。被他这么一瞪,我动弹不得了。
也不知对峙了多久,原本紧绷的空气突然缓和下来了。加藤好象被父母拒绝的孩子一样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你这么不想做就算了。’用沙哑的声音说完,加藤就裸着上身离开了。我愕然地坐在被弄得皱巴巴的床单上。我把手伸向脖子,加藤亲吻的感觉还那么鲜活。我竟然逃过一劫了,没想到加藤竟然这么干脆的就撤退了。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今晚可以逃过加藤的魔掌就感到很高兴。
我脱下被加藤敞开的衣服,进浴室冲澡。然后在难得安静的房间里悠闲地看书,随后上床睡觉,可是内心却总觉得加藤会跑回来。
然而,加藤并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我被闹钟吵醒了。昨晚明明睡得早,身体却觉得好沉重。我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觉得床上大得不可思议。我尽情地伸展手脚,这纔发现加藤不在。平常一醒来总是看到加藤的背、脸、手、脚跟我的缠在一起。我老是骂他为什么不回去睡自己的床,他总是说:‘抱着小芹的感觉好舒服。’竟然对一个男人说抱着的感觉好好?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我闭上眼睛出神地想着。
主张要让加藤更生的牧师好伟大,而且也是应该的。可是我必须先让我的生活正常。我这样告诉自己,支起沉重的身体,开始梳整打扮。
‘芹泽老师,早安!’牧师看到我,用无比快活的声音打招呼。
‘……啊,早安!’我也跟着行礼致意。
‘感觉怎么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刺进我那还没有清醒的脑子里。
‘啊,谢谢你的关心。’我甚至没有多想,随便应了一声。
‘你好象很困的样子。’牧师吃吃地笑着。
‘……啊,还好。’这时我纔惊觉到,是的,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学生们早已排好队,就要做礼拜了。洒满阳光的教堂里充满了庄严的气氛,光线明亮得刺眼。我一边听着牧师嘹亮的声音一边闭上眼睛。感觉心灵好象被洗涤了一样。
——毕竟不能被加藤牵着鼻子走,我得好好生活。好好地……
我一边吸着早晨清冽的空气一边打从心底里想着。
可是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却浮起加藤离开我房间之前的脸孔。平常他总是带着无畏的表情俯视着我,昨晚他却用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的眼神看我。
就这样过了三天。偶尔会看到加藤的背影,但是早晚和白天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和平的日子,没有加藤,我的生活是这么的平顺。可是,在欣喜于要恢复和平生活的同时,心底的不安也与日俱增。
肆
那个加藤不可能这样就被驯服了。
这是可以确信的事。从他一入学就一直被他搞得晕头转向的我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他找到其它喜欢的人就好了,以后就没我的事了。可是,他虽然那么显眼,到目前为止却还未听到什么传闻。他的欲望是那么的强烈,这样的加藤怎么可能乖乖地过三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上完课,我走向职员办公室,途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喂!’弯过走廊,加藤的声音突然从中庭传来。我吃了一惊,停下了脚步。
天王寺的校舍是围赘缧庭盖起来的。从开放的走廊往中庭一看,可以看到红色的蔷薇拱门和喷水池。我看到坐在喷水池上,修长的双腿自然地交叠着的加藤。
他的T恤下摆露了出来,穿着黑色皮靴的脚在半空中晃着而面对着加藤,背对着我站着的是副宿舍长川原。一阵轻微的冲击窜过我的身体。
——加藤和川原为什么……?
川原是一个过着禁欲生活的人,一副有桩本纔有他的态势。他为什么跟学院中的最大问题儿童在一起呢?
川原正在对加藤说着话,但声音很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加藤一边听川原将话,一边将长长的浏海拢起来。不耐烦的眼睛迷得细细的,这也是他常有的动作。
‘……我知道啦,少啰嗦!’加藤用亲密的让人惊讶的声音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加藤用这么天真表情跟人说话。
我看见了川原的侧脸。他一直躲在桩本冷酷的美貌后面,不怎么显眼。但是他有挺直的鼻梁和凛然的面孔。
加藤无畏的笑脸和川原一丝不苟的侧脸在我脑海里重叠在一起。
我在也待不下去,赶快转身走人。我的心脏跳得好象快要爆炸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加藤是那种只要喜欢就不忌男女的野兽。
‘——芹泽老师!你弄反了!’学生严厉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
‘……啊……啊,对不起!’我想起现在正在做化学实验,不禁心头一惊。
嘴巴说着将A液倒进B液里,手上却做出相反的动作。学生们愕然地看着我。
教科书上都有实验手续,根本不需要老师的说明。我放下手上的试管,对学生们说:‘……请各别分组进行实验。’我坐到窗边支着下巴,亮得刺眼的绿色远景窜进我的眼底。
‘——芹泽老师,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正当我出神地看着远处的景色时,一个愠怒的声音响起。
‘——啊?’我惊愕的抬起头来,看到刚刚提醒我注意的二年A组班长清村站在我面前。他那挺直的鼻梁上架着华丽的眼镜。
‘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苦笑道。脑海里经常不停地乱转,不管做什么,注意力常常一下子就飞跑了。我摸摸额头,没有发烧,倒是觉得比平常冷。
‘发生什么事了吗?’清村不悦地说。对了,二年A组是川原就读的班级。
天王寺基本上采取选修制,有些学生虽然同班,也只有早上和放学时纔会碰到面。
‘……川原是什么样的人?’我问道。清村一脸惊愕。
‘您说的川原是指副宿舍长川原正行同学吗?’我不知道川原叫正行,颇感意外。
‘哦?他叫正行啊?’‘老师,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清村尖着嗓子说道。
我猛然一惊。
‘啊,没什么……’我急急地掩盖自己的惊慌,清村露出苦笑,一脸菜鸟老师没用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将嘴角一绷,用公式化的口吻说道:‘大家都知道川原同学对桩本学长崇拜有加,从入学时就是这样了。当川原同学当上副宿舍长时,大家都表示赞同,纷纷说“反正他本来就希望能为桩本学长鞠躬尽瘁。”’他的话重重地在我耳边响起。
‘是吗……?谢谢。’我在向清村道谢后就站起来继续上课,可是接下来还是频频出错。
下课后,我还是一个人在窗边发呆。川原是如此地崇拜桩本,然而,他为什么会跟桩本最讨厌的加藤在一起呢?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受不了桩本的颐气指使而翻脸了?
我烦躁地抓着头,我在烦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加藤不会再来缠我了,天下太平了。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情会如此不安?我丢下白衣,走出宿舍。待在屋里会让我心烦意乱。无意间,我来到教堂前面。在没有人的地方,激荡的心情或许会比较平静一些。
我祈望里面没人才,推开教堂的门。然而,却听到桩本好辩的声音传来。
‘——所以说所谓的白痴……’桩本听到开门声便回头看。我看到桩本和牧师相对坐在教堂的椅子上。牧师看到我就说:‘啊……芹泽老师,你好。有什么事?’他的语气是如此地郑重。明明是英国人,使用敬语的方式却比一些差劲的日本人还自然。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有人……打搅了。’我找了个借口。牧师笑道:‘没这回事。没想到芹泽老师会来……有什么事情烦恼吗?’我大吃一惊,正不知道该不该说,牧师却带着温柔的表情说道:‘——关于加藤同学吗?’被一语道破了心事的我不由得站了起来。
‘……不……不是的!为什么我得为加藤烦恼?’然而牧师却一脸非常理解的表情说道:‘是吗?或许你目前感到犹豫,但你的行动是正确的。人要改变时是一定会感到痛苦的。’牧师澄净的声音不可思议地窜进我的心头。我看着牧师的眼睛,那对美丽的,翡翠似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我。
‘如果被短暂的痛苦淹没,目前的努力都会成为泡影的。我们甚至可以说人生来就是为了迷惘的。可是,迷惘和孤独都可以靠着对神祈祷而获得救赎。’
牧师沈稳的声音在教堂里回响
‘——您要不要受洗?’牧师问我。
‘……受洗……?’‘籍着向神祈祷来拯救自己。’牧师的黑色法衣和白皙美貌。以及他身后闪耀着光芒的彩绘玻璃,形成了一幅美得可怕的景象。我觉得迷惘的心好象豁然开朗了。
‘——受洗吧!’牧师又用强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如果受洗的话,我一定就不会为这种事而心烦意乱了吧?我产生一种被牧师的绿色眼珠吸进去的错觉,用力地点点头。
牧师带着清冽地笑容握着我的手。
‘你终于明白了。’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入口处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
‘——喂!’那个声音让我惊像整颗心都被揪起来一样,我回头一看。
‘不要在这边推销东西!’是加藤。他大步走过来,突然一把抓住我的下巴。
‘——让我做吧!’‘你……!’他和川原讲话时的天真笑容又在我脑海里复苏。
——根本不是一定非要我不可的!
然而,我的话却梗在喉咙里出不来。
‘最近都没有做了,积了不少。’加藤用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
‘加藤同学!’牧师尖锐的声音让我情形了过来。
‘干嘛?’加藤低声吼道。
‘芹泽老师已经决定受洗归回正道了,请你不要怎么粗鲁。’加藤一听咯咯地笑了。
‘正道?……别笑死人了。’‘沉溺于肉欲是错误的。’加藤对牧师的正经八百嗤之以鼻,紧紧地抱住我。
‘要我现在在这里做给你看吗?小芹叫床的声音很好听哦!’‘不……不要这样!’牧师脸色大变,一把抓住加藤的手。两人对望的瞬间,我觉得好象擦出了火花一样。
‘要让这种人更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死后会受到神的审判下地狱去的。’原本一直默默待在一旁的桩本对牧师说道。
‘拯救天王寺的学生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神绝对不会创造没有用的人。’‘不!加藤是特例!’桩本大叫。加藤不悦地说道:‘你这个阳萎的家伙竟敢口出狂言!’他放开我,一把抓住加藤的胸口。
‘不要动粗!’桩本气势汹汹地说。
‘少啰嗦!小心我强暴你!’只要一有人不合他的意,加藤就会扬言‘强暴!’同时立刻付诸行动。我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他侵犯,一直到现在。
‘用蛮力迫使别人屈服,你不觉得很卑鄙吗?’要是在以前,听到‘强暴’两个字,桩本可能就会哑口无言。不过大概是习惯了吧?现在已经会顶回去了。
‘打架还分卑不卑鄙的吗?只要赢就好了!’这实在是很加藤式的道理。只要赢就好了,我觉得好象隐约可以知道加藤以前是怎么跟人打架的。我跌坐在地上,无可奈何地看三人扭做一团。
‘加藤同学,人要能沟通,有话好说……’牧师赶快上前帮被压制住的桩本。
‘少啰嗦!小心我同时强暴你们两个!’加藤占尽了优势。他用本身的优势扭转了二对一的不利形势。
‘没有爱的性是无意义的,更何况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性行为……’桩本对加藤说。
‘那么性是为了什么?你说啊!’加藤难得率直地问道。
‘是为了繁衍后代。’然而加藤一听到桩本的话就笑了起来。
‘唔……啊哈哈哈!别傻了!什么繁衍后代!如果你的女人因为你的这些梦话而变成街头流莺,你也不在乎吗?’加藤看着桩本的脸无畏地笑着,我怀疑自己的耳朵。
——桩本的女人?
‘提起S学院的畑山香织,她可是有“F罩杯的香织”之称,S学院最好男色的人哟!’加藤的话让桩本脸色大变。
‘你怎么会认识香织……’加藤故意露出很得意的表情说道:‘我在六本木的时候,她主动找我搭讪的。真是一个无趣的女人。她跟我抱怨,说有一个父母擅自做主定了婚的男友在山上的男校念书,却是一个童贞的笨蛋,都不愿意跟她上床。她不就是你的女人吗?’这是我想起上次在桩本的房间里看到的女孩子的照片。心中猛然一惊:对哦,那是横滨S女学院的制服!我念高中时曾有朋友跟S女的女孩子交往,所以我还记得。
‘别胡说!香织不是那种女孩!’桩本大叫。这时门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桩本学长,你有未婚妻是真的吗?’回头一看,川原一脸悲壮地站在门口。
‘女人太低俗了……你嘴巴上不是常这样说吗?我一直相信你的话。可是你……我的梦想幻灭了!’川原大叫,眼里浮着泪光跑出了教堂。
‘等一下!你误会了!你听我说!’桩本脸色大变,追川原而去。他已经没有一丝宿舍长的威信了。留下来的是牧师、加藤和跌坐在地上的我。
‘到底……’牧师茫然地看着跑出去的两人。
‘我不知道那个阳萎的家伙有什么好的,不过川原就是爱着桩本。’加藤吃吃地笑着,同时拢着头发。
‘怎么会……’牧师脸色铁青。知道跟自己志向相同的桩本竟然跟仆人川原(尽管是川原单恋)有可疑关系,难怪他会如此惊讶。
‘哪,麻烦已经解决了……’加藤笑着对我说。我愕然地抬起头看他,他已经抱住我了。
‘我积了……好多好多。’‘笨……笨蛋加藤!别乱讲话!’加藤不理会我的抗拒,吸上我的脖子。
‘有什么关系?让我做嘛!’说着把我推到地上,行事方法跟以前完全一样。
‘加藤同学,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这个声音惊醒了我,我出于反射地推开加藤的手。
‘不要在外人面前抱我!看清楚地点嘛!’加藤嘲讽地扬起一边眉毛。
‘——哼!是吗?’加藤笑着放开了我。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加藤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当着牧师的面做。这时加藤走近了牧师,突然抓住了他的双手。
‘……你干什么?’牧师惊愕地看着加藤。
‘你就乖乖地等我们办完事。’加藤抓住满脸愕然地牧师的手,强行把他拉到后面的忏悔室去,可他又发现忏悔室的门没有锁,便咋了咋舌对我吼道:‘小芹,去找一根棒状的东西给我!’我赶忙环顾四周,从牧师的房间找到一把扫地用的扫把交给他,加藤把扫把搁到两扇门式的门把上,代替门锁。
牧师在里面猛敲门。
‘……这样就可以了吧?’加藤回到我面前,带着天真的表情笑着说。
‘你在想什么……!’他真是个无可救药的人。靠着自己的力量派除眼前的障碍,这正是加藤的作风。
加藤将我一把推倒。和拉扯体格跟他差不多的牧师相较之下,身高比他矮了十三公分,体重轻了十五公斤(或许差得更多)的我,对他来说简直如探囊取物一般。可是,不管体格差多少,我可是男人!
‘……不……不要!’他可不是那种你说不要就会住手的人。他松开我的腰带,把手伸了进来。我用力推他的肩膀,可他连动也没动一下。
‘别吵!’加藤灵巧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大腿,直往下钻。我的背部起了一阵哆嗦,他太清楚我的弱点了,故意挑得我心浮气燥。
‘你不是说我不想就不要吗?放开……!’我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嘴唇在我胸口上游移的加藤在我耳边快乐地说道:‘你抵抗我就强暴你!’‘笨蛋!我不抵抗还不是一样!’我反射性地回答。
‘你很清楚嘛!
简直是屈辱,我的力量敌不过加藤。明明不想再遭受这种待遇的,结果还是一样。不,状况反而更加离谱!
加藤不断地亲吻我的身体。以往总是恣意粗暴,这一次却温柔的吓人。不久加藤亲到了我的要害,他用舌尖轻轻地含起,轻轻地吸吮着,像天鹅绒般的舌头缓缓地爬行,时而焦躁似地吸吮着我的前端。
‘——啊……不要!加藤……!’我知道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那个地方了。我企图阖起膝盖,他却抓住我的右脚踝。
‘……喂!乖乖听话!’加藤一边活动手指,一边巧妙地卷着舌头。忽强,忽若,挑动着我的快感。
‘——唔……嗯!’我喘着气,拼命抗拒那涌上来的快感。
‘……真是顽固啊!’加藤愤怒地说道。我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过了一会,加藤松开了我最没法掩饰反应的部分。
无处可发的‘热气’仿佛被风吹拂的火焰般猛烈地晃动着,本应该感到屈辱的,我的身体却索需着快感,发出热气。破灭的情欲掠过脑海一角。
——我不管了!
然而,那只是瞬间的事,恢复的理性又苛责着我。我在干什么?我不能让加藤为所欲为。
‘……叫出来!’加藤焦躁地说。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敞开我的腿,吸住我的大腿内侧。加藤嘴唇的热气和我被汗水濡湿的肌肤的热气重叠在一起,感觉像被火烧一般。
‘啊——!’我不由得缩起身体,腿反而张开了。
‘——加藤……不要……!’加藤知道间接攻击敏感部位的四周比直接爱抚更有感觉。他从大腿内侧往里膝盖前进,在回到大腿根部。他不碰我敏感的地方,只是用炙热的舌头和嘴唇爱抚其四周。
‘……不要……加藤……!……啊……啊……!’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加藤压到我身上来,一边抚摸我的头发,一边定定地看着我。
‘……让我做吧!’他的声音让我脊背打颤,我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我想做嘛!’加藤说道。一边拉开自己的拉链,一边把手扶上我的膝盖,然后压了上来,用力抱住我的身体。他从口袋里拿出东西,涂在手指上。
‘好久没做了,等习惯了再进去。’说着就吸住我的耳廓,趁我注意力被分散了的时候,濡湿的手指便侵了进来。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嘴巴却被他封住了。
他吸着我的舌头,我的下半身自然就没了力气。
‘……小芹。’加藤喘着气。濡湿的肌肤压在我胸口的热气、绝妙的手指触感。
‘光听你的声音就快让我射了……不要发出那种声音。’他喘气的声音让我的理性麻痹了。快感从身体内部涌上来。我已经忘记自己是男人、是老师,也忘了牧师被关在忏悔室里,任加藤为所欲为。
‘——啊……!’手指慢慢抽出的感觉让我全身窜起鸡皮疙瘩。我不由得抱起加藤,他很高兴似地笑了。
‘真的好喜欢你哦……小芹。’一句话就让我全身好象要溶化了一样。
被加藤一碰,就觉得体内灼也似地燃烧着。他将我的右脚放在他的肩上,企图侵进来。
‘——不要……!’我基于本能地把腰缩起来。加藤便用力地抵进我的身体。
‘不要说什么要不要的,故意挑逗我啊?’加藤出言威胁我,然后把手伸向我的要害,握住最炙热的地方。缠着我的手指滑溜溜的。
‘哪里不要?明明情面都已经湿了。’他用跟刚在完全不同的温柔的声音吃吃地笑着。
我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忽而被拉上,忽而被拉下,一次又一次。加藤借着这种方法麻痹我的理性。他就这样自在地操控、玩弄我的快感。
‘啊……!’加藤滑了进来,我发出痛苦的声音。加藤只将前端侵进来就停止了动作。平常就算我哭着叫不要,他也会勉强做的。
‘……痛吗?’刚刚纔吼着‘让我做嘛’,现在竟然会为我担心。
‘那……那还用说吗?’我忍着痛苦说。
‘所以说嘛,每天做比积好几天要轻松得多吧?’我憾恨得快流出眼泪了。
从这点来说我无力反驳。
‘我说小芹,就算没有积很多,我也会让你好好射出来的,别担心。’加藤说着开始缓缓地摆动他的腰部。加藤侵进来的感觉与其说是疼,不如说是热。这种热将取代一切感觉的快感激发了出来。
‘——啊……不要……!’我不由得喘着气,每次喘气,就被他抱得好紧。
好紧!不是被侵犯的痛苦,而是身体被扭曲的不适感。我移开一条被抱起的腿,缠住加藤的腰。于是加藤以惊人的速度侵了进来。
‘啊……’我叫了起来,于是加藤便一边抚摸着我缠在他腰上的腿一边喜孜孜地说道:‘终于……进去了。还不要射哦!’这句话又让我产生了一种被他强暴的屈辱感,我死命地想推开加藤的身体。
‘——加藤……闪开……!’‘真啰嗦!’加藤将我手拉去环住他的背,开始缓缓地动作。
‘都是因为小芹不让做纔积了这么多。’加藤的话在我脑海里复苏,紧贴在我被汗水濡湿的肌肤上。我一直以为加藤不可能四天不做,一定跟别人上床了。
可是,从他急躁和激情的拥抱中,我很清楚,加藤的话是真的。
‘好爽……好好听的声音!’加藤发出坏射精的声音。我体内的激情也被挑了起来。不管我怎么抗拒,就是敌不过快感。
‘——啊……!’他吻住我往后仰的脖子,然后说道:‘……好喜欢你哦!
‘加藤用清晰的声音大叫。霎时我觉得有一股电流窜过我的身体,然后仿佛要溶化、流走的炙热快感从身体内部、从头部、从指尖涌上来。
这是加藤第一次在办事的时说这种话。不,他从来就不曾说过。我一直以为,对加藤而言,我只不过是个玩具……我应该不是他恋爱的对象,就算我们发生过关系,他也知识因为疯狂的情欲侵犯我。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他怎么可能突然就‘喜欢’我呢?
‘没有爱的性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桩本这样说。可是,这种溶化般的快感和满足感又是什么呢?
‘我好喜欢你哦……’加藤呓语似地说。这句话让我全身受不了地热。
‘——再多叫一些。’他声音颤抖地说道。仿佛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而感到焦躁不安。我忍着屈辱,心里想着:在没有比这种事更让我羞耻的了。然而我的身体却老是背叛我。加藤一边爱怜地抚摸我被汗水濡湿的身体边说道:‘我好喜欢小芹的声音哦!’——声音……
我用即将溶化的头脑的角落反绉着加藤的话。
‘我好喜欢小芹射精时的叫声……’激情倏地消退了——加藤喜欢的只是我的声音。
我觉得好象从悬崖上被推落一般。我是这么的期待,他却让我的期望落空。
加藤真正钟情的并不是身为男人的我。我这样告诉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我马上惊觉到——为什么我要感到失望?
这个人总是强迫我,把我搞得乱七八糟,让我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为什么听到他说只喜欢我的声音,我就如此地失望?顿时我血起尽失。
然而加藤并没有发现我的心情,仍然不停地攻击我。一股屈辱地快感从身体内部涌上来,没有甜美,没有保留的猛烈情欲涌上来。
‘——啊……!啊……’听到我叫出声音,加藤更是奋力地揉搓我的身体。
‘小芹……!’加藤发出快射精的叫声。把我抱得更紧,动作激烈的让我担心自己的颈骨会被他折断。加藤在我身边喘着气,发出要把所有情欲发泄出来的叫声。他的声音让我的脊背窜过一阵寒意。当我身体内部感觉到他射精的触感的一刹那一股让脑海一片空白,超越了喜恶、恐惧和悔恨、羞耻等复杂情感的强烈快感涌了上来。
‘……啊——!’我忘情地抱住加藤。
‘……小芹……’有人拍拍我的脸颊,我醒了过来,发现加藤还压在我上方,额头上渗着汗水。从浏海底下窥探的澄清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没事吧?’加藤很担心似地问道。我脑海里一片茫然,没有了思考能力,泛着汗水的身体像铅一样沉重。加藤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用半找借口的羞涩语气说道:‘因为好久没做了,不知不觉就兴奋过头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旁若无人的加藤竟然会说出这么体恤我的话。我虽然感到惊讶,却喘着气说不过去出话来。
‘好爽哦……’加藤摸着我的腿叹着气说着。然后压在我身上,我们濡湿的身紧紧地重叠在一起,产生一股难以达到言语的情事余韵。我乏力地发着呆,加藤便亲着我。当加藤的舌头伸进来的时候——‘——加藤同学,你要有所节制啊!’牧师尖锐的叫声随着猛烈的敲门声响起,——糟糕!
这时我纔想起,这是每天早上做礼拜的神圣教堂,加藤将牧师关进忏悔室后侵犯了我。
‘……这个童贞的家伙真是烦死人了!’加藤粗暴地大叫,将我紧紧抱住。
我在加藤身下挣扎着。
‘放……放开我!加藤!’‘干嘛?别管他就好。不然再让他听一次吧?’加藤的手摸上了我的膝盖。
‘——别闹了!’我大叫,加藤不悦地咋咋舌。
‘干什么?刚纔明明那么乖的。’这句话让我的血液直往闹门上冲,可是如果在这时候发怒就中了加藤的计了。我推开加藤的身体,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加藤叼起从衬衫口袋里拿出的烟说道:‘……真是的,小芹真不懂情趣。’没想到这个一想要就丢过来一句‘让我做吧!’的加藤会说这种话。
我无言以对,加藤就搔着他杂乱的头发,皱着眉头点起了烟。每次完事他都一定会抽烟。
‘——加藤同学!开门!’牧师的敲门声和叫声再度响起,我吓了一跳。
‘——这个混蛋牧师还真是吵人耶!’加藤叼着烟,敞开衬衫走向忏悔室。
他拿下用来代替锁的钥匙,门倏地一开,牧师出来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牧师铁青着脸抓住加藤。
‘啊?’可是加藤却一副对牧师的反映一无所知的样子。
‘竟然在神圣的教堂里……’牧师的视线转向我。我惊觉到自己只穿着一件衬衫,赶忙拉过衣服遮掩。我没有借口,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袭了上来。
‘搞什么?你不是免费听到小芹的叫床声了吗?’加藤傲慢地说道,一把甩开牧师的手。
‘男人强暴男人是大错特错的!’牧师大叫。我在心里大表赞同,是的,要好好说,要让加藤明白!
然而挨了一顿骂之后,加藤仍然淡着一张脸,叼着烟。
‘没有爱的性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牧师说着一把抓住加藤的肩膀。加藤像挥赶烦人的苍蝇似地佛开牧师的手。
‘少啰嗦!我可是很喜欢小芹的,你有意见吗?’加藤出人意料之外的告白让我说不出话来。
伍
感冒的日子
‘我可是病人耶!’我一边甩着钥匙一边来到渡廊上。
看到山后的夕阳,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染成橘色的天空变成透明,然后又画出淡蓝色到深蓝色的渐层色彩!好令人惊叹的景色。这是在都市里绝对看不到的美景,美得简直可以用绝景来形容。
来天王寺之后,唯一能缓和我心情的就只有这幅澄澈的美景了。
我仰头看着天空,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在驻校的职员来轮班之前,我必须巡视校内。
‘校内安装了保全系统,只要确定上锁就可以了。’。
教务主任笑着把主钥匙交给我。一些没人愿意做的麻烦事好象全都推给了我这个菜鸟老师。
虽然只是确定要上锁,但是其中包含有校舍和特别教室、体育馆等,天王寺实在是太宽了。要巡遍整个校园大概也要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的资历浅,只好打杂,但是老实说,我不喜欢在晚上巡视校园。
天王寺非常古老,创立几十年的学校当然不乏‘某些传说’。我不相信幽灵或神明,而且又觉得那种有人蓄意编派出来的怪谈简直无聊。然而,傍晚时分的学校毕竟让人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是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总是我?
我将门用力一关,校舍却响起了巨大的回响,害我吓了一跳。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已真是太没用了。我卷起袖子看看手表。六点五分。
我抬头看着渡廊尽头的建筑物。已经废弃的武道馆好象在四、五年前改造为温水游泳池了。外观是古典式的石造建筑,然而游泳池却是采用最新式的太阳能。
主要是给游泳社的人使用,一般的学生在上课之外的时间不能使用。
我摸上建筑物的门,很轻易地就将门打开了。我听到微微的水声。
——不会吧?
我的脊背窜过一阵凉意。推开门往里一瞧,里面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大概是还有人在吧?
‘有人……在吗?’只有我的声音在阴暗的水面回响,没有人气。里面逃生口的绿灯亮着。在夜里,校舍让人觉得不舒服,而游泳池更是。我战战兢兢地在阴暗的游泳池畔走着。突然有东西缠住我的脚。
‘哇!’我吃了一惊往前扑倒。仔细一瞧,缠住我的脚的是衣服。
我生气地捡起那件衣服。到底是谁把衣服丢的一地都是?如果是游泳社干的好事,得好好警告他们。我将衣服摊开来看看,是好大的BVD的T恤和制服长裤……还有好象在哪里见过的格子图案四角裤。
——不会吧!心里产生不祥预感的瞬间,一阵猛烈的水声响起。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脚踝。
‘啊——!’我不内得尖叫出来。我想逃,腰却动不了。正当我陷入狂乱状态时,我听到……
‘小芹,原来是你啊?’从水里冒出来的不是河童也不是幽灵,而是全裸的加藤。先前缠住我的脚的就是加藤的衣服。加藤全身赤裸着,若无其事地面对着我,撩起濡湿的头发。
‘加……加藤,你在这里干嘛……?’加藤一边滴着水一边再度撩着头发。
‘还用问?当然是游泳啰!’原来刚刚听到的水声也是来自加藤,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是客观地思考之后,我又感到整个人快昏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可以自己……!’加藤笑着抓住我的手。
‘有什么关系呢?’加藤总是这样。我明明上了锁,第二天早上却发现他睡在我旁边;趁桩本不在的时候去偷红茶,还若无其事地问我‘小芹,要不要喝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姑且不说非法侵入我的房间(当然,这也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不过……),偷桩本的红茶如假包换就是犯罪的行为。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具有职业水准的开锁技术吗?还是偷偷去打了备用钥匙?
‘真啰嗦!小芹要不要游泳?’加藤不理会我的问题,突然拉住我的领带。
‘你干什么!别闹了,六点以后游泳池就禁止进入的。’我企图从加藤手中抢回领带,但是他用一只手就将我的两只手腕制住了。加藤用空着的那只手松开我的衬衫钮扣。
‘你真是有够啰嗦的!’他的声音好快乐,很明显的,他在享受我的反抗。
加藤就像抓小鸟的猫,享受着玩弄的乐趣。
‘放开我!’我拼命地抵抗。加藤一边笑着,一边将我抱过去,扯下我的衣服。我的抵抗根本无效,顷刻之间,加藤就将全裸的我轻轻抱起来。
‘——不要这样!’‘小芹,你真吵耶!’加藤很快乐地说道,将拼命抓住他的我丢进游泳池里。
——可是我不会游泳。
‘……真是的,不会游泳就先说一声嘛!’加藤将我拉起来,很生气地说道。
‘我不是说我不要吗?’我喝了水,激烈地咳着,痛苦得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幸的是,加藤把我扔进去的位署正好是水位最深的地方。
‘不过我不是把你救起来了吗?’加藤用手指头抚摸我湿透的头发。
‘咦?小芹的额头好可爱呀!’加藤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我红了睑。
‘……少胡说了!’‘干嘛?睑红成那个样子?’加藤抓住我的下巴拉了过去。我瞪着他,原先用奇怪表情看着我的加藤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倒。
‘你……你干什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已经湿了。’加藤笑了。让我溺水,又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将我推倒,太过分了!在古老学校的游泳池畔?可是,我觉得任何幽灵都没有突然让人溺水,最后还要强暴人的加藤来得可怕。
我拼命地抵抗,可是我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就此罢休的。加藤掰开我的膝盖,在我耳边低语:‘六点以后不是禁止进入吗?不会有人来的。’‘——唔……’没想到被倒扒了一记。平常他根本不听我的话,偏偏脑筋在这方面转得特别快。
加藤吸住我的脖子,开始摸索我的要害。
‘啊……住手!就……就快吃晚饭了!’这句话太没骨气了,可是唯一能对抗加藤的情欲的只有食欲。然而,加藤却无意打退堂鼓。
‘放心吧!我会在吃饭时间之前结束的。’我发现自己唯一的抗拒策略成了对加藤首肯的信号,不禁诅咒自己的愚蠢。
‘不……不要……!’我拼命抵抗,可是我们臂力差太多了。我好恨,同样生为男人,我为什么必须忍受这种屈辱?
‘加藤,不要……’修长的手指头巧妙地刺激我敏感的部位。最脆弱的地方遭到攻击,一股身体几乎要溶化的错觉袭上来。
‘——啊!’我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加藤便吃吃地笑着,吸住我的耳廓。
‘放心,不会有人来的,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一听吃了一惊。灼烧般的羞耻感涌了上来。
我想打人,却被加藤抓住手腕,动都不能动。我瞪着加藤,他却俯视着我,微微地笑着。我紧咬住嘴唇,憾恨得想哭。加藤用一只手制住我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抚摸我的脸颊。
‘喂,快哭啦?’他的语气充满了揶揄感。很想吼他:是谁造成的?可是一开口就又等于中了加藤的诡计。加藤将抚着我脸颊的手摸向下腹部。我的身体不由得颤动起来,加藤便对我说:‘反正你总要哭的,就让我做了再哭吧!’他先摸清我的心情,趁机发动攻势……他简直像个恶魔。
早上,从床上起来时就觉得头晕目眩。头好痛,全身一阵恶寒。我量了量体温,竟然高达三十八度,我想是感冒了。我想起昨天的事。虽然春天已过,但是赤裸着湿湿的身体当然会感冒。
在游泳池畔被强暴让我很生气,所以昨天晚上我把加藤赶了出去一个人睡觉,但是一想到是加藤害我感冒,心中就恨得牙痒痒的。
我想起床却又爬不起来,只好躺在床上发呆,这时川原战战兢兢地来找我。
发现加藤不在,很明显地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我发烧了,今天请假。’我说道。川原很干脆地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其实与其说干脆,不如说他是尽可能不想跟我扯上关系。照说他应该问一声‘您没事吧?’。热度使我的眼里罩上一层阴影。我知道得吃早餐,喝些药,可是身体却动不了。
我躲在棉被里叹着气,这时有人开了门。
‘干嘛?还在睡啊?’是加藤的声音。我赶忙露出脸,棉被却被他一把掀开。
‘去吃饭了!’加藤粗暴地拉住我的手。
‘喂,等一下……!’被他拖下床的我一阵目眩,瘫倒在地上。
‘别磨磨蹭蹭的,赶快换衣服!’加藤一边咋着舌一边松开找的睡衣扣子,突然脸色一变。
‘咦?你发烧了?’加藤说着拢起我的头发,把自己的额头压上来,我不禁吓了一跳。
‘……真的发烧了耶!’加藤重新扣好我的睡衣,然后让我躺回床上,帮我盖好了被子。
‘睡吧!’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然后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加藤带着在餐厅使用的手推车回来,上面放着饭桶和四人份的菜。由于饭菜的量太多,光用盘子是不够用的。
‘小芹吃稀饭吧?我请欧巴桑特地煮的。’忙碌的早餐时间,欧巴桑是怎么煮出来的啊?这时加藤把稀饭盛到碗里给我。
‘多吃一点。’加藤谨慎地说道,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自己的饭。
我被他旺盛的食欲惊住,根本忘了动筷子。快速地夹起鲭鱼的加藤瞪着我。
‘不是叫你快吃吗!’我赶忙动起筷子,心中不禁为加藤特地帮我送饭来感到讶异。原以为如果他知道我发烧,一定会落井下石的……加藤很快地就将四人份的饭菜给吃光了,他发现我几乎没吃,不悦地皱起眉头。
‘我特地带来的,你为什么不吃?’加藤丢下筷子,走到我床边,突然一把抢过我的汤匙。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见他把汤匙递到我的鼻前。
‘……吃!’我看着加藤,见他狠狠地瞪着我。
‘嘴巴张开!’我一听,反射性地闭上眼睛,缩起身体。加藤便咋咋舌,抓住我的鼻子。
‘你……!’我不能呼吸,痛苦地大叫,一口稀饭就流进我嘴里。虽然不烫,但是因为仰着头,所以稀饭就顺势流进喉底。我用力咳着,嘴巴却被加藤捂住。
我不能呼吸,也吐不出来。这简直是拷问嘛!我痛苦地流出眼泪,觉得好难过。
好不容易吞下去之后,我喘着气瞪着加藤,加藤却一脸淡然,握住汤匙。
‘……张开嘴巴!’这一次他抓住了我的下巴。
‘不要……!’加藤不理会我的抵抗,灌了第二口。
‘菜呢?’加藤用笨拙的动作握住筷子问我。
‘……我不想吃。’我这样告诉加藤。我不是不接受加藤的好意(如果近似拷问的行为对他来说是一种好意的表现的话),可是因为发烧,我的舌头很干涩,喉头痛得像火烧。肚子虽然空着,却没什么食欲。
‘不吃东西怎么好得了?’加藤说着抓住我的脸颊。
‘我不想吃嘛!’我再度说道。
‘年纪一大把了,还讲这些不懂事的话?真拿你没办法。’以为加藤要骂人了,没想到他却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我去拿你想吃的菜来,你想吃什么?’‘……梅干。’我出于反射地说。
吃稀饭就得配梅干。
加藤瞬间皱起了眉头,却只是默默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抱了一个瓮回来。
‘哪,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加藤说着把瓮放到我面前来,那是一个好大的瓮。我愕然地看着加藤,他却面无表情,叼着烟走进厨房。
怎么会连瓮都抱来了?加藤的亲切超乎我能理解的范围。难道他打算把我拿去做腌梅干吗?
可是我又害怕拂逆他的好意,只好夹出两颗梅干配稀饭吃。原本就没什么食欲,再加上半冷的稀饭更不怎么样。可是一想到不吃又要被强行灌进嘴巴,只好拼命地吃了。
加藤好象在厨房里做什么。我吃完稀饭不久,他一只手上端着茶碗出来了。
‘喝下去!’碗里是像清炖鸡汤一样的液体,还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我两手拿着碗问加藤。
“先喝了再说,喝下这个烧就会退了。‘加藤很夸张地说道。我纔没那么傻,在没搞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就乖乖喝下去。
‘我那个抽屉里就有退烧药……’我一说完,加藤便愤怒地骂道。
‘又没下毒!我特地做的,你敢不喝!’‘……不……不是这样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嗯?你说什么?’加藤低吼着。
‘没……没什么。’我不由得缩起脖子,他太可怕了,今天的加藤亲切得太可怕了。要是平常,不管我再怎么不愿,他也会强行把我推倒,抢走我的菜和床。
这么过分的人怎么会帮我送饭菜?让我吃饭?还帮我煮药?感觉还真不太舒服。
亲切的加藤……太可怕了。或许是我热过头,做了奇怪的梦。
‘那就赶快喝下去!’加藤瞪着我看,一副不看我喝下去绝不闪人的态势。
加藤没什么耐性,我再磨蹭下去的话只怕会挨揍。我只能二选一——不喝挨揍跟硬着头皮喝下去。我看到加藤那健壮的手臂。他那双手臂在转学到天王寺之前曾打得老师住院休养,昨天还轻轻松松地抱起我丢到游泳池里。被他一揍,搞不好会骨折。肚子痛好象比骨折好一点,干脆喝了吧!
——好难喝!虽然不苦,但是有一股近似铁锈的独特味道。
‘……这……这是什么啊?’我问加藤。
‘对感冒最有效的香菇原汁,一喝烧就会退了。’加藤回答。
‘香菇?’知道不是壁虎或蛇等可怕的东西煮成的,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想想确实是有种没有盐分的清汤的味道。虽然不是喝不下去的东西,但实在不好喝。
‘你哪里学来的……’我狐疑地问道。他这种年纪怎么可能懂得民间疗法呢?
加藤落寞地说道:‘……以前第二个妈妈弄给我喝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加藤提到他妈妈。加藤当然也有母亲,可是,什么叫第二个?什么意思?
‘——你说第二个……?’我问道,加藤便说:‘我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啊!’加藤的话让我倍受冲击。从没有听他提起过妈妈过世的事情。
加藤的父亲是加藤恭司,是个经济大流氓。我一直以为流氓家的独子一定会被宠得无法无天,让他变成一个没有常识、道德的人。可是,没想到他母亲竟然在他七岁时就死了。第二个妈妈?也就是他父亲的续弦老婆啰?
我看着加藤,他虽然叼着烟跷着脚,看起来似乎很大人样,事实上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我的心口一阵刺痛,或许我对加藤太过严苛了。他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是,那或许正是他感到寂寞的证明。
‘冷掉就没效了,赶快喝完吧!’加藤抬起下巴催促我。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一口气喝光了。虽然难喝,还不至于喝不下去。我把碗还给他,盖上棉被。加藤帮我拉好棉被。
‘睡吧!’加藤的声音温热了我的身体。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发烧的人是不是他啊?你为什么不像平常一样大吼‘少啰嗦’‘笨蛋’?这么亲切的加藤实在叫人觉得不舒服。
我渴得醒了过来。房里好安静。全身冒着汗,头痛已经好多了,热度可能也跟着退了。会是睡前喝的那碗香菇汁奏效了吗?我想喝水,便起了身,这时加藤的声音响起。
‘……你醒啦?’加藤坐在我的椅子上,我大吃一惊看看时钟。应该是第二堂课结束的时间了。
‘喂,怎么没去上课?!’‘无所谓……要喝水吗?!’加藤帮我去厨房拿了水来。我茫然地想着:他怎么知道我要喝水?水冰冰冷冷的,好好喝,觉得干渴的身体全都得到滋润了。
‘喂,你怎么会感冒?’加藤突然问我。
昨天的事情在我脑海里复苏。是他把不会游泳的我丢进游泳池里,最后还强暴了我。
‘还不是因为你!’我把脸一转,加藤便不悦地说:‘为什么是我?’加藤比一般人健康得太多了,他哪里会晓得?竟然只有我得了感冒!气死人了!
‘因为一个人睡受凉了吗?你一定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肚脐睡觉,对不对?’加藤揶揄地说道。我忙不迭大叫。
‘少胡说!’如果像加藤那样裸着的话,或许真的会感冒。可是,我的自尊不允许被十五岁的加藤当成小孩子看待。虽然我比他矮,力气比他小,可是我可是比他大上七岁的不折不扣的老师哦!
‘……真是的,真是拿你没办法。’加藤耸耸肩,不停地笑着,我很生气地叫出来。
‘还说!我是在游泳池那边感冒的!’原本笑着的加藤一听,笑容顿时僵住了。
‘游泳池……’他定定地看着我,想起昨天的始末,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整个脸红了起来。
‘都是因为你在游泳池……做那种事……’‘又发烧啦?’加藤看着我的脸,我感到害羞,赶紧低下头去。加藤一边撩着我的头发,一边把额头贴上来。我觉得原本已经降下来的热度一下子又上升了。加藤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加藤不可能说这种话的。我想是发烧引起的幻听吧?只要欲望一来,他可以面不改色地强暴我。现在我竟然有这种幻听,难不成我生下了无可救药的病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加藤。我看到一张端整的男人脸孔笔直地看着我,好清冽的美丽容貌。
‘别那样看我。’加藤难为情似地笑了,露出稚气的表情。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表情呢?明明是个任性又自私,史上最恶劣的人啊!竟然露出这种好得令人害怕的表情?
‘——小芹。’原先看着我的加藤突然将我整个抱住,倒在床上。不消几秒钟,他掀起我的棉被,整个人钻了进来。当他压到我上面来时,我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你……你干什么!’我在他底下挣扎着。
‘谁叫你一脸色迷迷的样子,害我又硬起来了。’他憾恨地说道,我一听大吃一惊。喂!我什么时候一脸色迷迷了?
‘别胡说八道!我可是病人耶!’因为发烧的关系,身体瘫软无力。我拼命想抗拒,却连推都推不动他。
‘我想做嘛!’加藤连脱我衣服都嫌麻烦似地粗暴地扯开我睡衣的钮扣。侵犯一个发烧的病人实在太卑鄙了。昨天差一点让我溺死还侵犯我,真是太过分了。
因为他的亲切而一时大意的我真是有够笨的。他可是任性妄为的加藤!只要他想做,他就绝对会得逞!
‘……不要!’加藤抱住我的肩,巧妙地脱去我的上衣,床单触到我脊背。
加藤一把将我剥光,就脱掉自己的T恤。直接压上来的加藤把我压得骨头轧轧响,脊背顿时窜起一股甜美的感觉。
加藤吻着轻微喘着气的我的脖子,嘴唇吸吮的感觉好热。
‘不要……!’加藤用手抚摸着我的侧腹。指尖像火一般热,热气传到我的下腹部,他开始摸索我的要害。手指头一缠上来,我的背部就窜过一股颤动,身体内部整个热起来。
‘好棒……都热起来了。’加藤一边挑逗我,一边在我耳边低语,显得好满足。
‘不要……!’我企图抓住加藤的手,却使不上力。
‘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说不要,真是烦死人了。’加藤用力地持着我,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我的下巴,粗暴地吻着我。他用舌尖撬开我的嘴唇,探索着我的舌头。被他用力一吸,我几乎不能呼吸了。我企图把脸别开,却被他用手制住。
‘喂……里面更热了吧?’加藤在亲吻的空档说道。
‘……里面?’我不懂他的意思,加藤很烦躁似地掰开我的膝盖。
‘……真是的,何必明知故问!’加藤坚硬的东西抵到我的下腹部,好热!
‘……让我做嘛!’加藤颤抖着说。他的东西涨得比平时更大,一想到那么巨大的东西塞进来时的痛感就让我不寒而栗。
‘……不要!’我一把推开加藤吸吮我脖子的脸。加藤咋咋舌,把嘴巴靠到我耳边。
‘我会涂些东西让你不那么痛。’加藤似乎察觉我的心思,从床上爬起来,拿下放在架子上的乳液。有时候我会在洗完澡之后拿来擦手肘或膝盖,平常几乎没在用。他用一只手松开盖子,白色的液体摊开在加藤的手心上。黏在修长手指头上的白色液体在在刺激着人的官能。濡湿的手指头开始要往我体内摸索。
‘……不……不要!’我想阖起膝盖,却使不上力来。加藤在入口处涂了大量的乳液之后,缓缓地把手指头插进来。
‘——啊-.’那种感觉让我起了鸡皮疙瘩。濡湿的手指头侵犯我,我几乎没有任何抗拒感。
‘……好热哦……’加藤一边缓缓地蠕动手指头,一边在我耳边低语。我知道加藤的声音让我血脉贲张,脑筋因为热力而麻痹了!我无能抵抗。今天我是疯了。我无法抗拒加藤的爱抚,我竟然如此率直地响应。
‘……唔……啊……!’加藤的手指头让我产生一种麻痹的快感。力量从被快感入侵的四肢流失。
‘小芹,再叫大声一点!’这时我纔发现自己在淫叫。好恨!我简直是加藤的玩具!
‘……不……要!加藤!’我想缩起身体,却使不出力来。
‘如果真的不想要,我可以停下来。’加藤在缓缓蠕动着的手指头上注进了力道。
‘——啊!’一听到我叫出来,他就拔出手指头。原本吸吮着胸口的嘴唇往下移去。他将我的两腿张开,舌头在我大腿根部游移,然后轻轻地舔着。
加藤的舌头爱抚让我打了寒颤。我想阖起膝盖,他却把我张得更开,用舌头缠着、吸着,仿佛很焦躁一般。
‘加藤……啊……啊!不要……,’我的身体内部因为加藤的爱抚而溶化了,炙热的快感淹没了我的理性。加藤松开舌头,用嘴唇一次又一次地亲吻着,同时开始巧妙地运用他的手指头。!
‘小芹,我快射了……’加藤喘着气说道,他的声音也让我起了很大的反应。
‘喂,让我进去吧!’他用言词粗暴地玩弄我的理性。
‘……不……’我想说不要,加藤却粗暴地抬起我的腿,压到我身上来。那双燃烧似的眼睛在浏海底下望着我。我的身体突然一阵热,我感受到的是从加藤身上散发出来,像火烧般的‘热力’。
‘——有什么关系!’加藤扛起我的脚,微微地扭动着,将炙热的东西抵了上来。
‘——啊……!’被强行掰开的痛感让我发出呻吟声,加藤侵进来的感觉使我起了鸡皮疙瘩。一股远超过指头侵进来时的痛感淹没了我。虽然用了润滑剂,加藤的巨大却没什么改变。
我用指甲抓着加藤的背,拒绝他的入侵。
‘好痛啊!我已经进去了,你再不乖乖听话,小心我揍你!’痛苦的喘息声在我耳际掠过。他没有动,在我身体内苦闷地颤抖着。好热!又硬又大的东西侵犯着我的身体和理性。
‘好……好热啊!’加藤那渗着汗水的肩膀和脖子闪着水光。结实的身体在我上方颤抖着。
‘……热得快溶掉了一样!’加藤兴奋得大叫。他抬起我的腰,企图插得更深,这么猛烈的动作着实吓坏了我。
‘……加藤……!啊……’我想叫他住手,嘴唇却被他堵住。炙热的舌头侵犯着我,舌头交缠发出濡湿的声音。加藤一边吸着我的舌头,一边缓缓地摆动腰部。于是炙热的内部被搅得火热。加藤总是逗弄我,让我感到焦躁。可是,今天他却把我整个人都抱起来,冲撞似地侵犯我。
‘……喂,叫出来啊!’加藤生气地说道。他说他喜欢我的声音,他说只有我在做的时候会叫出那种声音。
‘……嗯……唔……!’我咬住嘴唇,我能做的唯一抵抗就是不出声。
‘我叫你出声!’加藤一吼,我害怕他会打我,不由得缩起身体。可是仍然不愿叫出来。加藤只把我的身体当成他释放精液的道具罢了。我被他强暴,饱受痛苦和屈辱却无能抗拒。好恨!好难过!我的眼角产生一股热意,可是要是哭出来就中了加藤的计了。
‘——嗯……唔!’我掩住嘴唇,强行将声音吞下去。加藤不禁咋着舌。
‘你到底在不爽什么?’我瞪着加藤,眼睛一睁开,泪水就滑落脸颊。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加藤轻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头帮我擦掉泪水。
‘我不是叫你忍耐一下吗?很快就会舒服的……’加藤吸着我的胸口,轻轻咬噬。一阵钝痛感在体内流窜。
‘……啊……啊!’一旦叫出声音就再也止不住了。痛苦和被虐待的快感交缠在一起,挑动着我的理性。
‘……好爽,小芹,再来……!’加藤一边呼唤我的名字一边吻着我。他一边轻轻地吸着我的嘴唇,一边缠住我的舌头,冲撞的动作也变得优雅温和。濡湿的肌肉紧紧地贴合在一起,缓缓地涌起股快感。
‘……啊……’加藤后退了。我有一种加藤在我体内缓缓溶解的错觉。
‘……啊……加藤!’我把手臂环在加藤的背上。
‘喂,小芹,求求你不要夹得那么紧,我都快溶化了。’加藤用又像喜悦又像憾恨的复杂声音说道。这时我纔发现自已缠着加藤。夹得紧不是因为加藤变得比平常大,而是我贪婪地需求加藤。我对自己的肤浅感到羞耻,不禁泪涔涔。
‘你夹得那么紧我会射出来的,让我再多享受一下吧!’加藤一席话让我血脉贲张,我只好紧咬住嘴唇。我闭上眼睛企图忍住快感,但是每当加藤一摆动,我缠住他的腰的膝盖就不由自主地加了劲道。
‘加……加藤……啊……嗯……不要!’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着。加藤焦躁地大吼。
‘你可别自己射了!你敢射,我就直接再做第二次!’强暴人家,要人家叫出声音来,却又不准人家射精,好个任性的男人啊!
‘还不能射哦……!’一股热流推涌着我。当背部窜过一阵颤动的瞬间,一股快要溶化身体的快感让我达到了高潮。
‘啊……啊……!’我抱着加藤,释放出灼热的白浊液体。头脑里面有一种变成空白似的强烈快感。
我闭着眼睛,缠住加藤喘着气。身体好沉重、好热。这时我想起加藤还在我身体里。
‘……小芹,你射了?’我听到加藤冰冷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到他那满是汗水的脸。
‘竟然不听我的话先射了,你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只是忍不住先射了而已。我无话可说,将视线移开,加藤一把抓住我的鼻子。
‘看来你是想直接做第二次啰,嗯?’加藤说着又开始粗暴地顶着他的东西。
‘啊……啊!’身体一冷却,理性就回来了。我想起今天早- 的事情。因为加藤的缘故,我发了三十八度的高烧,不得不请假休养。
‘我可是病人耶!’我企图推开加藤的身体,加藤却动也不动。
‘哼!射都射了,还敢讲什么病人?’我一听- 脸颊顿时热了起来。好过分的人!明明是他害人家感冒,又自己跑来照顾人,最后还强暴人家,让人家射了精。
‘不过,你的声音真是好耶……’加藤说着开始抚摸我的身体。他移开身体,把手摸向我的下腹。
‘……啊!走开!’加藤的手指头又滑又湿。
‘射了这么多啊?’加藤用手指头拨弄着我射出来的白浊液体。
射精的事实被他这么一说出来,我无言以对了。加藤的手指头缠上我那已经缩小的快感根源。他一边缓缓摆动着腰,一边活动手指头。
‘啊……不要……!’产生快感时被我遗忘的耻辱和痛苦又复苏了。身体虽然被快感所摆布,但是理性却无法原谅加藤。我是男人,而且是大他七岁的老师,为什么必须忍受他的玩弄?加藤总是用蛮力控制一切。
——他只把我当成上床的对象。
我恨恨地咬住嘴唇,这时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我是怎么看他的?
他抢走我的菜、占住我的床,最后还被他侵犯,真是一个叫人恨之入骨的人。
还是一个没有常识和道德感的任性男人,是最恶劣的人。
然而,他却像小孩子一般带着天真的笑容笑着,没有喜恶地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光,博得餐厅欧巴桑们的宠爱;每当我发出淫叫声,他就喜孜孜地叫着。然而一旦不高兴了就又立刻勃然大怒。我从来没见过喜怒哀乐这么强烈的人,老是被他的心情和言行举止牵着鼻子走。而他始终我行我素。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对自己诚实地活着。
——好恨!
燃烧心头般的憾恨涌了上来,我绝对不能原谅他。他来照顾感冒的我纯粹是疯了。我的热度一下降他就强暴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小芹,你明明是个男人,却有这么好的皮肤。不说晚上,很少有人在白天做的时候看起来也这么漂亮……’加藤的一字一句温柔地抚触着我的身体。来不及多想,他又开始摆动腰部了。那种感觉触痛我的身体内部。他使劲地摆动着,仿佛要将我的身体掰开一样。
‘——啊……啊……’每当他冲撞,我就叫出声来。加藤比刚刚更大。我相信他说连续两次不是开玩笑的。
‘……好痛……不要……!’我出于本能地把手扶在加藤的腰上。加藤紧紧抱住我,带着依赖的表情看着我。没想到一向任性而傲慢的加藤会用这么悲哀的表情看人,我突然有一种胸口被刺痛的感觉。
‘我想射在小芹里面!’他忍不住似地说道,表情好真挚。仿佛将所有的激情都发泄出来似的。
‘我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死了。’当时他那落寞的表情又在我脑海浮现。
我觉得他是一个老实得近乎卑怯的人。凭直觉产生的喜怒哀乐就是他的一切。
当他说想要我的时候,对他而言,那就是不能打折扣的唯一鲜明的事实。
‘……啊……!’余热还在身体里燃烧。甜美的快感涌上来,缠住了我。
听到我淫叫,加藤很满足似地说道:‘好好听的声音……整个人好象都要溶化了。’干脆就溶得不见人影最好。加藤实在太巨大了,虽然习惯了,虽然改变体位了,但是被侵犯的痛苦却是一样的。我确实是有快感,但是也有同样的…
…不,是远远超过快感的巨大痛苦和屈辱感。我不要有这样的快感。然而加藤却总是在强暴我,强迫我达到高潮之后这样说道。
‘……真是的,其实小芹也喜欢这码子事,对不对?’他一边抚着我的下腹部一边喜孜孜地说。
‘嘴巴说不要,可每次我这样做你还不是都射了?’明明纔射过精,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恨得要死,我为什么又总是响应着加藤的爱抚呢?
‘……怎么会这么喜欢呢?’加藤激情的话语飞进我耳里,深深推进我身体最内侧的热度一口气释放出来。我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刻划着贪欲。
倏地睁开眼睛,看到加藤健壮的手臂。结实的肌肤触感贴在我的背上,没有头痛,没有恶寒,只剩下舒服的慵懒感觉。全身被一股温暖的感觉包住,感觉好舒服。疲倦沈淀之后,甜美的睡意就袭上来了。
我闭上眼睛,想好好睡一觉,这时加藤翻了个身。一股冷风顿时窜进来。我赶快拉过棉被,惹得加藤低吼了一声。他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我,这时我纔发现自己也是全裸,不禁大吃一惊。一连串的事情在我脑海里复苏。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袭了上来。竟然在被强暴之后就这样睡着了。就算发着烧,这种状况也未免太过分了。我挣扎着,企图从加藤的怀里逃走,可是加藤的手脚却紧紧地缠住我的身体,动也不动。我简直成了他的抱枕,状况比以往更离谱。
‘……喂,加藤!’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加藤像赶苍蝇一样,不耐地低吼着。
‘……别吵!’听得出加藤很不高兴。我明知加藤睡觉时千万不能吵他,可是我总不能老是这样子吧!
‘喂,起来!放开我!加藤!’我用手肘顶向加藤的胸口,可是他却抓住我的手腕。
‘不是叫你乖乖的吗……’他从背后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着,还轻轻吻着我的脖子。他把我的抗拒当成什么?
‘起来!’我忍不住大叫,加藤马上抢住我的嘴巴。
‘……咦?吵死人了,吃饭了吗?’我说不出话来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当我清醒过来时,听到加藤均匀的鼻息声。
‘喂!起床了!别睡了!’也不知道叫了多少次,加藤终于睁开眼睛,狐疑地说道:‘……干嘛!说是病人,精神倒挺好的。’明明睡昏了还抱住我,竟然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我被他的迟钝给气坏了。我好象又发起烧来了,突然肩膀被抓住了。
‘……你……?’加藤乘人之危,我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压在底下了。
加藤用手指头拨开我杂乱的头发,窥探着我的脸,我的心为之一跳。那散发出坚
强意志的眼睛和长眉、男子气概的鼻梁和美好的嘴唇、脸颊到下巴的绝妙线条、
长长的浏海掠过鼻头。好漂亮。他真是个值得迷恋的男人。明明性格这么恶劣,为什么会有如此端整得叫人憾恨的美丽容貌呢?加藤不耐地拢着头发,同时把自己的额头抵到我的额头上来。
‘……嗯,退烧了。’这时我纔发现自己看加藤看呆了,赶忙把脸别开。
‘小芹,帮我把烟拿过来。’加藤对我说道。他的烟和打火机放在桌上,我不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脸颊。
‘别不理我!’‘在床上抽烟太危险了,不行!’‘啐!不要顶着老师的臭睑训人!’加藤轻轻咋着舌支起身体,越过我身体伸手抓住烟和打火机。我的头顶上响起喀的打火机声,眼前出现白色的烟雾。加藤叹了一口大气。
‘——好舒服……’加藤趴在仰躺着的我的上方说道。这句话让我涌起强烈的羞耻感。想起自己忘我地达到高潮的痴态,不禁脸颊发热,身体为这无处可泄的可耻感而瑟缩着。
‘……别胡说!小鬼头抽什么烟!’我有点迁怒地大叫,加藤微微地扬起嘴角,然后吸了一口烟,抬起我的下巴。一堵住我的嘴巴,就将烟吹进我嘴里。
‘——唔!’烟窜进我的喉咙。加藤斜眼看着不断咳嗽的我,叼着烟说;
‘谁是小鬼头?’加藤毫不留情地说着,捏住我的脸颊。
‘你再满嘴胡说八道,小心我一脚踢翻你!’被他这么一吓,我就不敢吭声了。加藤太可怕了,我的力气绝对比不过他。不但身高比不上他,连身体构造都大不相同。但我真的觉得要维持这样巨大的身躯相当不容易。加藤到底是怎么消耗他那三倍于他人的食量所获得的热量呢?他既不上课,也不参加社团活动,顶多只是呆在我房里打电动玩具。体力过剩自是难免,他会跑到游泳池去游泳一定就是这个缘故。
我有满腹的憾恨和无助,只好躲在棉被里,这时抽着烟的加藤突然说道:‘我说小芹,你不饿吗?’惊愕之余,我不得不佩服他真是一个忠于本身欲望的人。满足了性欲,接着就是食欲。真是容易了解的人啊!
‘……你自己去吃吧!’我钻进棉被里。现在没有心情吃饭,虽然不想睡,但是觉得好疲累。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
‘咦?已经十二点了嘛!我去拿饭来,你等我!’加藤不理我,说完下了床,连内裤也没穿就套上牛仔裤,然后披着衬衫就急急离开了。
——或许他急着照顾我原本就是为了让我赶快好起来好让他侵犯!
想到这里,我就感到无限地悔恨和悲哀。
我的心境就像不顾身体、日夜不休地卖身只为了还债的女人一样。不能跳脱,也无能赎身,就算生了病也只能强行医好,然后继续被迫卖身。如果我是悲哀的风尘女子,那么加藤一定就是喝人血的鸨母。我思索着自己的不幸,客观地想着自己的状况,不禁猛然一惊。
——我为什么得受这种待遇?
一来我又没有欠钱,二来又没有被加藤抓住弱点。只不过是无力抵抗加藤的欲望而被强暴而已。欠钱只要还清就可以了,可是我跟加藤之间又没有什么借贷,我也没有被他强暴的必然性。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又是个老师,而加藤好象也不是打骨子里就是同性恋。
——为什么会这样?我左思右想就是得不到解答。我只知道加藤的臂力和体力非比寻常,而我无能抵抗,只能接受屈辱。
当我正为问题的严重性和痛苦的事实苦恼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抬头一看,加藤推着和早上一样的手推车进来。
‘起来吧!吃饭了!’加藤倨傲地说,一看到桌上还没有整理,就大手一挥,将东西都扫到地上去。
‘你……你干什么!’他真是性急、粗暴得让人难以署信。我赶忙下了床,这纔发现自己裸着身,不禁脸红了。我四处寻找被加藤脱掉的睡衣,结果发现掉在床和墙壁之间的细缝间。看着我慢吞吞地穿衣服的加藤吼着说:‘赶快穿!饭都冷了!’加藤的中餐通常是一桶饭配上炸猪排和马铃薯沙拉、凉拌青菜,再加味噌汤。
‘小芹吃的是蛋煮杂菜粥,很烫,小心吃,别烫着了。’加藤在锅子上放了汤匙。他大概是强行要欧巴桑帮他特别做的吧?
‘怎么?还只吃那么一点?’吃完饭的加藤说道。当我吃完半锅杂菜粥的当儿,他已经吃光了三人份的饭菜了。
‘我、我可是很认直一地吃啰!’我赶忙把含在嘴里的粥吞下去。加藤定定地看着我吃粥的样子。
‘……不够吗?’看他这个样子,我便问道,加藤却吃吃地笑了。
‘不是啦!’加藤难得露出这么沉稳的样子。他站起来,靠在窗边。用修长的手指头把玩着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来的烟。看他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好象小孩子一样可爱。
‘喂,吃饱之后就好好睡一觉。’加藤搭着我的肩,突然摸了摸我的睡衣。
‘咦?流了好多汗!’我大吃一惊。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一半是因为加藤的缘故),今天我也流了不少汗。
‘换件衣服吧!’加藤说着就动手拉扯我的睡衣。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我一把拂开加藤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假手加藤?别开玩笑了。
‘别跟我客气了。’加藤大概觉得我的行为很可笑吧?一屁股坐到床边,压到我身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强行松开我睡衣的扣子。我知道跟他反抗是没什么意义的,只好任他高兴,这时加藤却惊叫起来。
‘咦?有吻痕耶!喂,什么时候印上去的?’加藤用可怕的声音问道。
‘是你自己印上去的啊!’我大叫,加藤这纔理解似地点点头。
‘哦,是吗?是刚刚弄的啊……’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他竟然就忘得一乾二净了。这家伙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对哦,我说过要连续做两次,结果纔做了一次。’加藤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不祥的预感让我不由得缩起身体,结果肩膀又被他一推。
‘让我做吧!’加藤唐突地说。他趁我发呆的时候,将我整个人压在底下。
‘加藤,闪开!’我手脚并用踢打着,这时有人敲了门。定晴一看,桩本就站在门口。川原站在他背后窥探着。
‘芹泽老师!’眼看着桩本那端整的脸变得铁青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感冒了吗?’先开口的是桩本。
‘啊……你误会了!’我试着要推开加藤,可是加藤连动都不动。
‘担任舍监的芹泽老师每天早上没有准时去做礼拜已经是大问题了,偏偏又不上班,跟加藤在这里搞这种事!真是前所未闻的丑事!’桩本一字一句刺痛我的心。
‘我被加藤强行……’我简直是欲哭无泪了,加藤却哼笑着。
‘什么话?不是很有快感,还射了两次吗?’好差劲!我羞得脸都红了。
‘不是的!’我虽然拼命反驳,可是以目前的状态来看,我怎么说都是白搭。
‘够了!’桩本不愿多说了。
‘我原本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我已经无法忍受了,我要去跟校长报告这件事!’一想到还要受到更大的羞辱我就毛骨悚然。
桩本用严厉的语气说完就离开了。川原赶忙紧跟上去。
‘啐!真是的,吵死人了!’不知道是一连串的骚动打坏了兴致,还是本来就只是开玩笑,在桩本他们离开之后,加藤就放开了我。他不悦地抽着烟,拢着头发。
我好不容易起了身,这时纔发现手上拿赘缃袋的牧师站在门口。
‘芹泽老师……’看来他是跟桩本他们一起来的,但是一直没插嘴,独自留下来了。
‘您真的感冒了吗?’牧师战战兢兢地问道。
‘是真的!’我的语气中几乎带着哭意,但是加藤却依然若无其事地抽着烟。
‘今天早上还烧到三十八度……’说完,加藤就将我抱住。
‘是真的!好爽哦,里面热得好象要溶化一样……’我会被加藤这些话给害死。
‘你……你不要胡说!’被他这样一搞,就算我真的发烧了,听起来也像刻意请假跟加藤做这种事。
‘……是吗?’牧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绝望。牧师并不相信我,很明显的,他认为我是一个违逆神明,沉溺于欲望当中无可救药的人。看到他那种表情,我再也无话可说了,只觉得心好痛。
‘……这是一点意思。’牧师把拿在手上的纸袋放在桌上。
‘俗话说一天一颗苹果可以远离医生。如果您再穿那个样子就真的会感冒哦!’牧师将视线从被加藤抱着的我的身上移开,转身就要走人。
‘请等一下!格兰特牧师!’但是牧师并没有回头。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一道冷风拂过我心头。
——太过分了,没有人相信我。
我强忍住发热的眼角,紧咬住嘴唇。好悲哀、好寂寞、心好苦啊!!
看桩本那副德行,他一定是直接跑去找校长了。如果我主动辞职的话倒还好……
——不要!我不要这样!如果因为这样而被解雇,那将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小芹,怎么了?’加藤托起我的下巴,狐疑地问道。
‘你!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我会被解雇的!’第一次被加藤强暴时,我确实是想辞职。可是……我在这边纔工作几个月,一来没有退休金,二来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也不好找工作。
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这双不能抵抗加藤的手能从事劳力工作吗?不,只要练练一定可以的。我还年轻,而且还可以到补习班去………我的心头燃起一股希望之火。
我觉得眼前好象顿时一亮。不管薪水多么微薄都无所谓,只要能得到晚上可以一个人睡的自由和幸福就可以了!
‘喂!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加藤戳戳我。
‘……没什么。’‘你脑袋瓜被烧坏了吗?’这个男人简直满嘴胡说八道。
可是,如果可以就这样辞职,那就等于主动跟加藤说拜拜了,一想到这里,我也不气了。不但不气,还有一种自虐似的喜悦。
老师缺席,跟男学生在宿舍里算什么‘前所未闻’?好吧!就给我惩戒革职吧!
‘……啐!拿你没办法。’加藤轻轻咋着舌,下了床,把被子盖到我的肩上。
‘好好睡一觉吧!’加藤说完就离开了。我不知道加藤出去干什么,只是满怀着幸福感钻进棉被里。
对别人来说,这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幸幅,可是我就是觉得好幸福。我的人生被加藤的任性搞得绝望透顶,而现在只为了有可能离开天王寺去从事别的工作,就让我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我觉得自己好单纯。尽管如此,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希望之光也比完全没有希望的人生要好。
当天晚上,我得以在来到天王寺之后第一次获得安适的睡眠。加藤当然仍然窝在我旁边,但是一想到来日不多,就不觉得苦了。
‘——可别着凉了……’把我挤到墙边,抢走我棉被的加藤好象说梦话似地抱住我,顿时有一股温热感将我包住。加藤是那么地目中无人,然而他的身体却出奇地温暖而温柔。沉沉的睡意舒服地涌上来。
‘都是因为一个人睡纔会感冒的……’加藤的话在我朦眬的脑海中复苏。两个人一起睡不见得体温就会加倍,但是却比独眠时暖上好几倍。当天晚上,我似乎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 * *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之前我就醒了。看看时钟,六点半。走廊上传来开始打扫的学生们的声音。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早,而且这么神清气爽地醒来了。
我把闹钟放回枕头时,注意到还在睡觉的加藤的背。他仍然裸睡。凸出的肩膀到腰际的线条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味。好漂亮的背,没有一丝丝疤痕,肌肤光滑又有弹性。
我轻轻地摸摸他的肩膀,被挤到墙边的我要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起身实在太难了。
‘……嗯。’加藤轻轻哼了一声,但是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避免摇晃床铺,一脚跨过加藤。
加藤突然翻了个身,结果我刚好就倒在他身上。
‘……好痛啊……’原以为加藤会醒来对我咆哮,没想到他只是低吼了一声,又钻回被子里去。
——真是奇迹!
我下了床,不由得抚胸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实信的幸福的开端。
我拉开窗帘,阳光亮得刺眼。我用力伸伸懒腰。昨天的慵懒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身体轻松得不得了。
太完美了。
我在心中喃喃自语。今天就准时去做礼拜,在校长还没有传唤我之前先去找他吧!如果顺利的话,或许下星期开始就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
我准时地走进教堂时,所有的学生都露出惊讶、畏怯的眼神远远地看着我。
这些良家子弟们对加藤有一种异常的恐惧感。加藤一走近,人墙就自然会分开。但是当我一个人时,他们仍然一脸‘不知道加藤什么时候会出现’的表情,对我一样敬而远之。
不怕加藤的只有不认输的桩本和耐力极强的牧师,以及餐厅的欧巴桑和住院(当然不是加藤害的)的中年职员而已。我觉得像桩本和牧师一样对加藤怒吼‘你在想什么!’的人,比那些对加藤敬而远之或视若无睹的人有人性多了。
‘我七岁的时候,妈妈就……’加藤的话在我脑海浮起。他因为个性太狂放,到处被排斥,最后还被丢到深山里的学校。每个人都怕他,不加以干涉,所以他从不上课(只上我的课,但是也从头睡到尾),处于‘治外法权’的状态,在校内无所事事地闲晃。他吃一整桶的饭、占用我的床、一句‘小芹,要不要做?’就强暴我,甚至在我房里打电动玩具。
——仔细想想,他真是一个寂寞的人啊!
想辞职的一瞬间,一股和喜悦同样份量的孤寂感涌了上来。我低着头,紧咬着牙关。
——加藤不是老是对我做那些过分的事吗?
我这样告诉自己。不能同情他,不论他再怎么值得称赞,加藤就是加藤。一个会把喂他饵食的人给生吞活剥的野兽一般的男人。
有人的气息接近。桩本带着委员会的成员大剌刺地走过来。
‘……早安。’桩本经过信道时,学生们好似轮唱似地纷纷打招呼。好久没做礼拜了,我不由得看傻了。
看到走近的桩本时,我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的眉间没有了平常戴着的眼镜,反而贴着一块纱布。当他走进教堂时,学生们之所以骚动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桩本看到我,用锐利的目光瞪着我。他的视线越严厉,眉间的纱布就越显得可笑。容貌端整、品行端正的禁欲桩本脸上贴着纱布,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我想起昨天加藤说的话。听到我可能会被解雇,他不悦地说:‘啐!真拿你没办法!’说完就离开房间了。后来我就自己在房里睡觉,所以并不知道加藤跑到哪里去了,或许是和去找校长谈判的桩本起了冲突。
如果加藤为了我对桩本施以暴力的话,那事情就大条了。桩本仗着身为宿舍长特有的权限,可以面不改色地鞭打反抗的学生,但是自己一被打,免不了要大声嚷嚷‘我要告你!’。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将以证人的身份在审判的过程中说明‘前因后果’。
不!只是这样还好,如果变成我唆使加藤对桩本动粗的话,那我竟不成了共犯?
别开玩笑了!这么一来,我的人生可就完了,什么补习班的老师?想都别想了!
后面的门打开了,牧师走进来。
‘全体起立!’桩本一声令下,五百名学生一起站起来。礼拜开始了。坛上的牧师看到我,很高兴似地笑了。仍然一脸清冽、亮眼。
‘……早。’牧师沈稳的声音响遍整个教堂,笼罩在阳光中的教堂开始弥漫着庄严的气息。看着彩绘玻璃时,脑海里浮起到这边来之后,从不曾想过的父母的脸孔。
父亲在市公所服务,每月按时缴交在横滨郊外买的小房子的贷款,过着平淡的生活。而母亲则只对撕画有兴趣。如果报上登了他们好不容易供养到大学毕业的老师儿子和学生(男)发生关系,为了封住知情的宿舍长的嘴巴,便唆使发生关系的学生殴打宿舍长……所有的亲戚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被邻居所唾弃。这不只是我个人的问题,也会造成担任公务员的父亲和母亲,以及还没出嫁的姊妹的麻烦。一连串的想象在我脑海掠过,让我顿时血色尽失。
——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我了心想着这件事,牧师的声音右耳进左耳出,现在不是做礼拜的时候。我不但心态动摇,背上早就渗出冷汗了。
只不过是桩本脸上的一块纱布,我却可以怕成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好没胆量、好没用。要笑我就尽管笑吧!我只是一个很看重家人和世俗眼光的平凡男子。
我不要金钱,也不要名誉和地位,我要的只是平凡的幸福,即使只有那么一点点也好。以前我是这样想的,今后我也想这样活下去。
然而……啊!然而……到底怎么回事?我的人生很明显地开始脱轨了。自从加藤来了之后,我的人生就一直被推向错误的方向。
一做完礼拜,我就跑回房间。加藤仍然裹着棉被睡觉。
‘——喂!加藤!’我翻起加藤的棉被,粗暴地摇着他赤裸的肩膀。可是加藤仍然抱着枕头动也不动。真是一个容易睡死的人。
‘起来!喂!起床啦!’我使尽吃奶的力气摇晃着加藤,可是加藤仍然像死了一样不动。一股不祥的预感窜过我脊背。
——难不成死了?
我把耳朵贴在加藤的嘴唇上,握住他的手腕。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鼻息声,身体也是温热的。我确定他还活着,来不及松一口气,加藤却低吼了一声。
‘唔……’他反手抓住我的手,用力将我一拉。
‘……哇!’我大吃一惊,失去平衡,倒在加藤身上。棉被被我翻起来的赤裸的加藤畏寒似地抱住我。
‘……好冷啊!’然后又一把拉过棉被,双脚紧紧地缠住我的身体,紧紧地抱住我。
‘笨蛋!起床了!加藤!’我在棉被中挣扎着。原还在庆幸自己今天早上可以不被加藤缠住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吵死人了!’加藤口齿不清地说道。既然他醒不过来,也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
‘——放手!你这个同性恋、变态!’我尽情地骂出平常因为太怕他而不敢骂出口的话。骂完之后,觉得胸口一阵舒爽。
‘空有臂力的野兽!身体壮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吃,什么都不会的小鬼头……’一口气叫完后,我大大地吐了一口气,这时背后传来加藤冷冷的声音。
‘……你对谁讲这些话?’听到他的声音,顿时我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加……加藤……你醒啦?’我战战兢兢地问道。
‘睡着也听得到啊!’加藤压着我,一把抬起我的下巴。
‘那个被同性恋的变态强暴,发出淫叫声,还连续射了两次的是谁啊?’加藤粗暴地掰开我的膝盖,把膝盖顶住我的要害,一阵钝痛感窜了上来。
‘……啊……不要……!’我痛得忍不住叫出来,他又顶了过来。
‘你倒说说看哪!’他用充满杀气的锐利眼神瞪着我。
‘我叫你说呀!’加藤大叫,好可怕的眼睛,好凄绝的表情。
——我可能会被他给杀了。
我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加藤是流氓的儿子,而且不是一般的小混混,是主宰整个关东地区的经济流氓的儿子。尽管平常他总是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但是血缘骗不了人的。
‘……我……’我颤抖着声音回答,眼角一阵热。
‘嗯?我听不到!’加藤威吓地说道。
‘——我……是我不对!’我一口气叫了出来,身体整个缩起来。我想我会被打,可是加藤却只是说了声‘哼!算你聪明!’就把身体移开了。我脑袋一片空白,愕然地看着加藤。
‘……真没用耶!纔喝你一声,就真的怕成这个样子?’加藤说着一把抓住还噙着泪水的我的鼻子,露出了微笑。知道他在开玩笑之后,一股安心感涌了上来。
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就对自己老是被加藤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没用产生一股无处可发的怒气。
‘喂!加藤!’我下定决心,强挤出严厉的声音。
‘干嘛?’加藤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可恶!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能任一个小鬼头这样看轻我!
‘昨天你对桩本做了什么?’我正经八百地问道,加藤却不当一回事。
‘什么都没做。’‘桩本的眉间贴着纱布!是你干的好事吧?’我大叫,加藤顿了一下,然后一脸淡然。
‘是桩本那家伙自找的。’‘……自找的?’我不懂什么意思,加藤又说道:‘他老是说要告诉校长这个那个的,我嫌他烦,去吓了吓他,结果他吓得想逃,却一头撞到门上去了。只懂得念书就会变成这种笨蛋。’‘……真的吗?’‘什么真的假的?我只是警告他如果去向校长打小报告,我会揍他。’‘……是吗…
…‘我半松口气半失望地垮下了肩,然后想起加藤来到天王寺时的情形。加藤曾对想离开天王寺的我说:’我不会让你辞职的,我来这里念书的条件就是学校让我毕业,我们就捐一栋校舍。‘没错,除非加藤的父亲破产,否则我是离不开这里的………
加藤对愕然的我说:‘这样比较好啊,’加藤裸着身下了床,当他想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时,一个踉跄,头撞到书架。书架一摇,书跟档案纷纷掉落到地上。
‘……好痛啊!’加藤压着头弯了下来。
‘喂!你没事吧?’加藤很少行动这么不俐落的,连喝醉时他也一样可以站的稳稳的。
‘……头……好痛……’加藤喃喃说道。
‘没事吧?撞到哪里了?’我摸摸加藤的额头,被他的热度吓了一跳。我把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确实是热的。
‘你发烧了耶!’我把满心不愿意的加藤推上床,让他含着体温计。三十七度多一点儿,虽然不是很烫,可是加藤却浑身无力。他说自己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发过烧了,或许身体不习惯发烧吧?
‘怎么会发烧呢?可恶!’加藤钻进棉被里狠狠地骂着。
‘……小芹。’加藤无助地呼唤我。
‘什么事?’‘我肚子饿了。’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食欲还是不受影响。我瞄了时钟一眼。还有三十分钟纔开始课外辅导。有一瞬间我打算丢下他不管,可是又想起昨天的事。加藤没有上课,一直在旁边照顾我。虽然有时候反而让我觉得麻烦,不过我之所以能好得那么快完全是拜加藤之赐,想到这里,就觉得不能丢下孱弱的加藤跑去上课。虽然上课可能会迟到一会儿,不过至少照应他吃过饭再说吧?
‘好啦!你要吃什么?稀饭吗?’‘……平常的饭菜就好了。’真的可以吗?
我半信半疑地到餐厅去找在厨房里的欧巴桑。
‘老师,您感冒好了吗?’‘谢谢您,昨天害您忙了一天。’我行礼致谢。
‘怎么只有老师来?雅少爷还没起床啊?’欧巴桑很担心似地说道。餐厅里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但是厨房的调理台上还放着加藤专用的饭桶和五人份的菜。
‘啊……不是的,他有点感冒。’欧巴桑们一听,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啊?雅少爷?’‘那孩子没事吧?不会吧?’‘我们没给他吃会感冒的东西吧?’欧巴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加藤在餐厅里的人气颇让我感到惊讶。
把饭菜都吃光竟然可以获得这么多好评吗?这时一个最年长的欧巴桑落寞地说道:‘……是老师的感冒传染给他了吗?’被猜中心事的我不免大吃一惊。年纪大的女人直觉真是敏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拼命地否认,其实或许是我的缘故。可是,这种事能说吗?错的人是强迫我做那种事的加藤,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害人耶!
我差一点脱口叫出来,后来发现欧巴桑们只是随口说说,不觉对自己的反应过度感到汗颜。
‘像雅少爷那样的孩子是很少见的,是不是?老师?’欧巴桑们彼此点着头,可是我实在无法苟同。
‘……对不起……’我轻声地问那那些喧闹的欧巴桑们。
‘把饭菜吃光有那么伟大吗?只要吃得够多,哪怕任性、自我、非人都…
…‘欧巴桑开始反驳我。
‘怎么连老师都这么说……很少孩子像雅少爷那么体贴的。’‘啊?是吗?’我惊讶地反问道。‘昨天老师感冒,说要吃梅干,他不是忍着最讨厌的梅干,特地帮你送去了吗?’我不由得惊叫失声。我想起当加藤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要梅干时,他瞬间皱起眉头的样子。‘哪,爱吃多少就吃多少吧!’他把整罐梅干都交给我就跑进厨房,就是因为连看到梅干都讨厌的关系。
那么任性而自我的加藤竟然为了我,连一看就讨厌的梅干都……
心头突然一阵刺痛。我老是着眼于他的可怕,可是,或许加藤远比我想象中的还体贴许多……
我拿着欧巴桑尽心做好的早餐,回到房里。加藤好象等得不耐烦似地从床上跳起来。
‘怎么这么慢?想饿死我呀?’他像一头饿犬一样狂吠着。
‘……对不起。’被他的气势一压,我只好道歉了事。心想,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动物也一样)都无法与饥饿中的加藤抗衡吧?
加藤以不像感冒患者该有的食欲,快速咀嚼着。我专心地看着自己的饭菜,免得被加藤的吃相给吓到了。我纔吃第一碗,加藤却已经吃完三碗,突然他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我狐疑地问道。
‘好象没什么食欲……’加藤叹着气说道,出神地望着远处。
‘——啊?’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加藤的菜还剩下两人份,饭桶里也还剩下三碗份的饭。量虽然是我的好几倍,可是他只吃了平常一半的份量。
‘小芹,给我茶。’我还在吃饭,加藤的语气却不让人有反驳的余地。我害怕被他揍,只好站起来。我一边泡茶,一边看着时钟。距离第二堂课开始只剩十五分钟。已经没时间慢慢吃饭了。
‘吃过药就睡一觉,我也该……’我站起身来说道。这时正在喝茶的加藤指着放在架上的纸袋。那是昨天牧师来探病时送的苹果。
‘哪,把苹果拿给我。’他的样子就像耍赖要东西的孩子一样。我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我很忙。’我转过身开始整理餐具,却被加藤踢了一脚。一个踉跄,我的头撞上了书架,摇摇晃晃之际被加藤拉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的力气大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我有课要上。’我说道,领带却被他一扯。
‘课和苹果哪个重要?啊?’这种事还要比较吗?可是加藤纔不这么认为。
我告诉自己,第二堂课准要迟到了。
‘……好厉害。’加藤看着我的手冷哼着。我低着头咬住嘴唇。这时削了一半的苹果皮却断了。我学着以前妈妈削水果时的样子,可是就是做不来。皮太厚,一削就断。
‘年纪一大把了,连苹果皮都削不好。’加藤只有在这个时候纔会把我当成一个年长的人嘲讽。
‘少啰嗦,那就别吃了!’我恨恨地骂道,加藤却只是笑着。我忍受着屈辱,继续削苹果皮。好不容易纔把苹果放在盘子上递给加藤。加藤看了看说:‘…
…小芹,一定要削成兔子形的苹果我纔吃得下。‘什么?刚刚我听到’兔子形苹果‘吗?是我心理作用吗?
‘没听到吗?我说兔子形苹果。’我以为加藤在开玩笑,抬眼看看他。
‘快一点啊!’加藤焦躁地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羞耻或难为情的样子。
‘为……为什么要兔子形苹果?’我实在没有办法把加藤和兔子形苹果联想在一起。每天晚上裸睡,高一八五公分的流氓的儿子跟孩子气的兔子形苹果……
‘哪有为什么?高桥都是这样削的啊!’高桥大概就是用奔驰车把加藤送到天王寺来的那个年轻男人。他称加藤为‘少爷’,由此可推断,他可能是加藤父亲的部下……不,他们都是流氓,可能是个小喽啰。
‘喂!快一点啦!’加藤不断地催促我,我只好开始向兔子形苹果挑战。
将苹果切成八片,去掉芯,再怎么样也只是单纯的苹果片而已,要刻出兔子来实在太难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切壤四片之后,终于切出一个像兔子的形状。到最后成功率只有八分之三,不过这是第一次尝试,算不错了。我把好不容易切出来的兔子放在盘子上,附上牙签递给加藤。
‘想做就做得到嘛,不是吗?’加藤很满意地说着,用牙签叉起苹果,正要送到嘴边时,苹果却掉了下来。
‘……啊!’我赶忙用手接住。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得来不易的心态,我出于反射动作地跳向苹果。回过神时发现加藤抓住我的手腕,就着我的手吃起来了。
‘……加藤。’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由他去了。加藤吃完苹果后,一口咬上我的手指头。
‘笨蛋!那是我的手指头啊!’我怕他会连我的手也吃下去,想缩回来,加藤却抓着我的手腕,不愿放手。
‘……连手指头都是甜的。’加藤一边吸着我的手指头,一边巧妙地蠕动他炙热的舌头。看到他爱抚似的舌头蠕动,我想起昨天的事。加藤的舌头和嘴唇温柔地又吸又咬地在我身体各处游移着……
‘别……别这样!’我受不了,把手一缩,加藤却用力拉了回去。
‘只是舔舔你的手指头,别一脸色迷迷的。’他在我耳边低语,害我脸颊都热了起来。
‘——小芹真的喜欢那码子事,对不对?!’加藤说着,很高兴地笑着搓着我的头发。
‘你……!’天啊!我好不容易用慕丝定型的头发!我很想一口咬上他,可是话却便在喉咙里出不来。
‘拿掉这个跟你不搭调的领带。’加藤松开我的领带。
‘住手!我待会儿要去上课了!’‘哼!有什么关系?逃课吧!’加藤说着抱住了我。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老师耶!’我怎么能因为这种事而连续缺席两天?
‘我说没关系嘛!如果校长跟桩本又啰啰嗦嗦的话,我会帮你的。’这时我的脑海里浮起报纸的大标题‘因为同往,学生和老师联手威胁校长’。
‘不要!我还有梦想和未来的希望哪!加藤,放手!’我在加藤怀里挣扎着。
‘你忘了昨天我逃课照顾你?’加藤将我横抱着吃吃地笑了。
‘又不是我求你的!’我大叫出口,随即一怔。
‘……你再说一次!’加藤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加藤帮我带来他最讨厌的梅干,为我煮药,还帮我盖棉被。我不相信他会这么亲切,只觉得恐怖。
可是,他的亲切不过是为了养好我的身体好强暴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的一种手段。
记得有人说过,为别人做事其实最后都是为了自己,而加藤又未免太过直接了吧?!
人的行为不可能完全是没有心思的,为某个人做某些事,就希望能得到某些面报。就算那些行为是让自己获得满足。终归一句话,人都是为满足自我而活的。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沉重地、深刻地感受到‘没有比免费更昂贵的东西’这句话的意义。更何况是加藤。现在不是去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彻底地见识到自己的肤浅。
‘……你想恩将仇报?我是可以让你这样对待的人吗?!’加藤低声吼道,顿时脊背窜过一阵凉意,眼角也不知不觉渗出了泪水。我吸着鼻子,紧咬住牙关。
当天我终于跷了课,像小厮一样被使唤着,最后还被加藤当暖炉的替代品抱在怀里,而我只能暗自咀嚼自己的不幸。
柒
野兽加藤的老弟登场!
‘追随神授人物的少年。’我坐在阳台的桌边,支着下巴望着远处。好蓝的天空、细细长长的白云、层层叠叠的山峦。这些熟悉的美景滋润了我干涸的心灵。
我闭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新绿的味道便盈满整个身体。甜淡淡的初夏空气将我整个包住。
‘真是好天气啊……’我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当我正玩味着和平这个字眼的意义时——‘——发什么呆?’突然有人从背后敲了敲我的头……
‘加……加藤!’我惊讶地回头,看到加藤桀傲不驯的身影。上身只穿着一件半长袖的T恤,右手上拿着一根点燃的烟。
‘喂!你觉得可以在校内抽烟吗?’我大叫,加藤用没拿烟的手在我头上胡乱搓着。
‘小芹,你的头好小,里面装了东西吗?’。
他揶揄的语气让人生气。虽然我是菜鸟,可也不允许他这样诋毁身为老师的我。
‘多管闲事,不要抽烟!把上衣穿好!’我甩开加藤的手,狠狠瞪着他。可是我再怎么瞪一八五公分的加藤,最后总是换来他的讪笑。
‘干什么?不要像桩本那家伙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被他这么嘲讽,我怒火上升,不由得举起手来想打他。
‘喂!你想干什么?’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地挥开来。
憾悔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再怎么生气都对他发生不了作用。
‘陪陪我!’我还来不及偷偷地拭去泪水,加藤就粗暴地抓住我的手腕。
‘等一下!喂!’我不由得紧紧地抱住椅子,却被他硬掰开来。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闲着。’我正想破口大骂:闲着的是你,想想我的立场!
‘——芹泽老师,校长请您去一趟。’委员会的二年级学生速水跑到阳台上来叫我。
得救了。在差一点要被绑架的我眼里看来,速水简直就像‘救命天使’一样。
‘加藤,对不起了。’‘……哼,真是烦死人了。’加藤像孩子一样嘟着嘴,不悦地踢着脚,不过却很干脆地放弃了。我被他率直的举动给惊住了,要是平常,他一定会大骂一声‘啰嗦!’。总而言之,我得趁加藤没改变心意之前走为上策。
我向速水道了谢之后(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真心诚意地对别人道谢了……)
赶忙跑向校长室。
◇◇◇
校长室里有校长、教务主任以及宿舍长桩本。看到我,校长就说道:‘芹泽老师,这位是转学生高桥正直同学,他将会编进你的班级。’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站了起来。他有一对凛然的眉毛和一副虽然瘦小却不失结实的身体,让人联想起少年武士。
‘我是高桥正直,请多指教。’少年对我深深地一鞠躬,礼貌周到得像个标准的模范生。
‘……我是芹泽。’我被他的多礼吓了一跳,赶忙也低头致意,但是心中不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汗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转学过来呢?这时校长说话了。
‘请坐下来。高桥同学原来是念K高的。’‘K高!’我吓了一跳。天王寺学院算是水准相当高的升学学校,但是和在都内争一、二名的K高相较,确实还差一截。
我偷偷地看着高桥。他的眼底散发出清澈、充满才气的光芒。这么聪明的学生在天王寺学院也不少,不过,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难道高桥也是因为某些问题而转学过来的吗?
‘真不简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这样回答,桩本接着说道:‘高桥同学在转学考试时所有的科目都考满分。这是本校立校以来的创举。’高歉缁是羞涩地笑了笑。
‘那是运气好。’据说天王寺的转学考试比入学考试还难,所以很少有转学生。要说运气好,怎么可能所有的科目都满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可是,这么优秀的转学生为什么要编到我的班上……’‘……他说无论如何都要到芹泽老师班上。’校长的表情微微阴沉了下来,低垂着眼睛。我有不祥的预感,可是高桥却好象要抹去我的不安似地笑着伸出右手。
‘芹泽老师,请多指教。’他的笑容好天真率直。
‘啊……彼此彼此。’我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握住他的手。
当我跟高桥还有桩本三个人一起走向宿舍的途中,我突然发现一向都跟桩本一起行动的副宿舍长川原不见了。我问桩本发生了什么事,桩本说道:‘他到M市去了。他写了外出假条,说晚点名前会赶回来。’住校制的天王寺校内几乎万事俱备,但是只要提出外出假条,星期六可以下山到市区去。天王寺位于偏僻的山上,跟外界是隔离的。除了念书之外,没有什么事情好做,所以升学率纔会好。
‘嗯,是吗?’真是稀奇!川原应该是片刻都离不开桩本的啊!
桩本在宿舍里开始对高桥讲解住宿的规则。说明冗长得让人觉得背诵规则好象是宿舍长的工作一样。我对无聊的规则感到无趣,强忍住呵欠,可是高桥却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地听着。
‘……就这些了。违反规定时会受到处罚。一个学期被处罚十次以上时,就要听凭委员会的处罚,请你注意。’桩本瞄了手表一眼。
‘芹泽老师,请您带高桥同学四处看看。时间紧迫,我先告辞。’‘嗯…
…‘桩本没有让我有反驳的余地,转身走出去了。他还是一样自我,难道做完自己的事情就什么都可以不管了吗?我感到生气,这时高桥说道:’芹泽老师,有劳您了。‘看他笑得一睑灿烂,我没有理由拒绝,决定带高桥四处熟悉宿舍的环境。餐厅、浴室、洗脸室、大厅、热水室、洗衣室。做完大致的说明之后,我们来到走廊上。
‘舍监房在这里,紧邻玄关……’就在我指着舍监房做说明时,一个巨大的男人出现在玄关。
‘哇!’撞个满怀之后,我发现对方穿着一件松垮垮的T恤。从T恤底下露出的健壮手臂提着一个装了啤酒的塑料袋。只有那家伙纔敢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种东西带进来。
‘……加……!’有一个声音叫得比我还快。
‘加藤少爷!’我惊讶地看着高桥。高桥的眼里充满了喜悦的光辉。
‘……这不是老弟吗?’加藤一脸惊愕地说。我定定地看着他们两人。违反校规的最佳模板加藤以及品行端正的优等生高桥?实在不敢相信他们是旧识。
‘欧巴桑,有多出来的烤猪肉吧?’吃完三人份的菜之后,加藤又对着厨房大叫。话声一落,两人份的菜又被端到柜台上来了。
‘加藤少爷,我去拿。’高桥俐落地站起来。
‘嗯。’加藤理所当然似地开始吃将起来。高桥带着笑容看着加藤。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我问道,高桥便代替正在大口扒饭的加藤回答我。
‘我哥哥是加藤少爷的监护人。’‘啊……?’我不懂‘监护人’是什么意思,高桥便说明给我听。
当加藤五岁时,他父亲因为没办法管教粗暴的加藤,所以请了一个专门的监护人。据说从学校的接送、课业指导、家庭生活的照应、打架的善后处理等,一切都是高桥的哥哥负责的。在以前说来就是所谓的‘老爹’。
‘小芹也见过高桥了吧?’正吃着饭的加藤终于开口了。
‘咦……?’我捧着快要冷掉的汤碗看着加藤。
‘高桥那家伙,在老爸的怂恿下竟然把我丢到天王寺来。’我终于想起加藤到天王寺来时送他来的那个开车的男人。那是一个行止沉稳的年轻男人。
‘下次见到他我要宰了他。’加藤说着叼起了烟。听说高桥的哥哥在加藤五岁时就负起看护他的责任。竟然照料这个目中无人的人达十年之久………那种辛苦光想象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加藤少爷,我帮你点火。’高桥看到加藤叼起烟,就拿出打火机。加藤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他点了火。
‘……是高桥派你来的吗?’加藤一边吐着烟一边问高桥。
‘不,是我自愿的。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纔说服哥哥,因此来得晚了。’‘……哼!’吊儿唧当地叼着烟的加藤和制服穿得一丝不苟的高桥……难得有对照性这么强的人。我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看加藤又看看高桥,一种难以忍受的不安自胸中升起。我觉得好象又有麻烦了。
‘小芹,烟拿来。’躺在我床上看电视的加藤对我说。我正坐在书桌前准备明天的功课。
‘小芹,烟!’我不理他,卫生纸盒便迎面丢过来。
‘好痛耶!’‘你再不理我,小心我强暴你!’明明有强暴人的体力,却不愿自行走过来拿桌上香烟的加藤让我恨得牙痒痒的,只好无奈地伸手帮他拿烟。
今天早上他应该还没有这些烟的。
‘……喂,你从哪里弄来的?’我把烟递给他,同时问道,加藤只是笑着扬扬一边的眉头。
‘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什么东西?’‘无所谓啦!’我的心头掠过一抹疑惑。上次看到川原和加藤亲密地谈话时问他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
那一次他强暴我,把事情给带过了(最差劲了),可是今天可不能让他再混过去了。
‘喂!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瞒着我跟桩本,偷偷地跟川原………他玩弄我到这种地步,竟然还对川原出手,绝对不可原谅!
‘啰嗦!赶快把功课做完,上床睡觉了!’加藤叼着烟仰躺在床上。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床啊?
‘这不是功课!不要在床上抽烟!’我走过去想抢走他的烟,却被他一把抓住手拉了过去。
‘……不要生气。’他搔痒似抚摸着我的下巴,害我脸颊一红。我用力地瞪着他,加藤的表情遂柔和了下来。
‘小芹真像个孩子。’加藤抱着我,吃吃地笑着。真是的,为什么我得被这个男人……!
‘谁纔是小孩啊?’我想打他,他却轻而易举地握住我的手,将我推倒在床上。好恨!我总是敌不过加藤的臂力。最差劲了!最恶劣了!今天晚上仍然跟往常一样。
‘接下来是应用问题,会的人请举手……’先应声举起手的人是高桥。他纔刚转进来第一天,却一点怯意都没有。
‘那么高桥同学,请你写在黑板上。’‘是!’同学们都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快速解着困难应用题的高桥。高桥的解答简直就像是模范答案。
‘……很好,正确答案。’同学们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对高桥投以尊敬的眼光。我凝视着走回座位的高桥。他看似很高兴的样子,但是一点都不骄傲。这家伙真是个秀才,好象天生就是个聪明人。这么说来,他以满分的成绩转学进来是真的了。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门突然打开了。从学生们顿时陷入恐慌的情绪,就知道来者何人。
‘……喂,这么晚纔来?’我故意用严厉的声音说他。加藤一向只会来上我的课,就算迟到也一定会在下课之前赶过来。可是,人虽然来了,却不是来上课的。他总是边听我讲课边睡觉,所以我实在搞不懂他来干什么。
‘继续讲你的。’加藤用狂妄的语气说完就大步走向信道。在一片寂静当中,只有高桥站起来对着加藤低下头。
‘加藤少爷,早安!’加藤好象这时纔发现高桥的存在。他停下脚回头看。
‘……老弟。’加藤称高桥兄弟的哥哥为‘高桥’,称弟弟则为‘老弟’。
学生们对形象完全相反的两个人竟然是旧识难掩惊奇之色,大家都愕然地看着他们两人对答。
‘芹泽老师,我可以坐到加藤少爷旁边吗?’高桥一知道加藤的两侧都是空位,立刻提出这样的请求。
‘……啊……哦……’见我没有异议,高桥立刻移到加藤旁边。加藤的旁边根本没有学生,我没有理由拒绝…
…
‘那么,请大家打开七十五页。’当我正准备继续上课时,下课钟响了。学生立刻站起来行礼下课。高桥跟着大家起做,可是加藤却把脚抬到桌面上,一动也不动。
‘……老弟,去帮我买咖啡牛奶。’加藤抬抬下巴。
‘是!’高桥立刻跑出教室。学生见状莫不惊讶于高桥竟然被加藤差遣跑腿。
高桥自愿为旁若无人而任性的加藤服务。不管再怎么优秀,性格再怎么好,高桥都是野兽加藤的老弟。
‘唔——怎么有点困。’加藤抬着脚无聊似地打着呵欠。我趁着加藤还没有盯上我,赶紧逃出教室。一来到走廊上,我就开始小跑步。
自从加藤来了之后,就没什么好事。高桥看似个正经八百的学生,偏偏是加藤的老弟。
讨厌!我不想跟这群人牵扯在一起。
我带着欲哭无泪的心情,紧紧地握住教科书和粉笔盒。
‘芹泽老师。’走到宿舍门口,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高桥。
‘您了解加藤少爷吗?’高桥突然这样问我。
‘为什么问我加藤的事!’我出于反射地大叫。
‘芹泽老师!’高桥看着我露出悲伤的表情,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好孩子气。
‘抱歉,我不了解。’我把视线移开。
‘是吗……’高桥落寞似地低下头。
‘加藤有哪里好?’我问道,高桥便很骄傲地抬起头来。
‘加藤少爷是个很好的人!是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我被双拳紧握、语气坚定的高桥给吓坏了。那个自我任性而且没有道德常识的野兽加藤是很好的人?
值得尊敬?怎么看加藤都不是一个好人啊!他不过是一头靠着蛮力强迫别人屈服的野兽。
‘你是说笑的吧?’我有点求救似地问高桥,可是他的表情却很认真。
‘我的梦想就是终生追随加藤少爷,我认真念书也是希望将来能对加藤少爷有所帮助。
‘我不由得惊叫失声。终生追随加藤?为加藤而念书?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他一定是疯了!
‘芹泽老师真的好幸福哦!能获得加藤少爷的青睐……’高桥不断追击。
‘我并没有受到青睐!’我拼命地否认。我的饭菜和床铺被抢,只要他高兴,随时就把我推倒在床上。我被加藤发玩具耍,受到严苛的待遇。如果加藤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对我做那些事了。
‘我好羡慕芹泽老师。’高歉缲得叹了一口气。
‘不是这样的!’我再也受不了,赶快逃命。和加藤扯上关系的人都被加藤影响而变得很奇怪。不要!我绝对不要这样!我不想因为中藤而变成奇怪的人。
我纔不要!
一打开舍监房,就听到电动玩具的巨大声响。
叼着烟的加藤一手拿着电动玩具看着我。脱下来散落一地的衣服、空啤酒罐、零食丢得到处都是,烟屁股从装得满满的烟灰缸里溢出来。床铺乱成一团,棉被和枕头掉在地上。一八五公分的加藤盘坐在这狭窄又混乱的房间里。真是凄惨得令人生厌。情况跟平常一样,只是因为我默不作声,加藤就越发地变本加厉了。
‘……喂!加藤!’我把包包放到桌上。
‘别吵,现在打得正热闹。’加藤玩得浑然忘我,连头也不回一下。
‘这是我的房间!’我从加藤手中抢过控制盘。
‘还我!’加藤低声吼道。我很怕被他揍,但是一怕就输了。
‘不要随便跑进人家房间打电动玩具!’‘只有你的房间有电视,我有什么办法?’加藤不悦地嘟着嘴。
‘学校本来就禁止带电动玩具进学校的。’‘不要像个老师一样顶着一张臭脸啰嗦!’‘不是像!我本来就是老师!’‘少啰嗦!’加藤欺过来,将控制盘抢了回去。我打心底恨这个总是靠蛮力压制别人的加藤。
‘我很尊敬加藤少爷。’我想起说这些话的高桥。我再次看着打电动玩具的加藤。
——高桥果真是疯了!
我洗过澡后开始准备明天的课。加藤吃过晚饭后照样沉迷于电动玩具中。声音好吵,可是一想到与其被他当玩具,还不如忍受电动玩具的声音比较好一点。
于是我专心地翻阅着笔记。
‘……你在干什么?’突然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刚洗完澡的加藤裸着上半身站在我身后。水滴从濡湿的头发和肩膀上滴落。
‘不要过来,连我都会你弄湿。’由于电动玩具的声音太大,我甚至没有发现加藤去洗了澡。
‘小芹,那是什么?’加藤越过我的肩看着我的笔记问题。
‘啊……?’我看着笔记,上面写着三个预定明天上课时要教的化学式。
‘是暗号吗?’真是巨大的打击,加藤甚至不知道这就是化学式。
加藤是靠着流氓父亲的势力走后门进来的,所以跟不上天王寺的课业是理所当然的。升上国中之后变坏的学生不断增加,也是因为课业跟不上引起的自卑感所致,可见人的能力是有差别的。有些事情是趋势所致,就连加藤应该也不是自甘堕落的吧?想到这里,突然产生一股怜悯的心情。
‘这不是暗号,叫化学式……’我将化学式的基本概念简单地说明给他听。
加藤难得地露出好奇的样子听我解释。
‘……所以,以这条式子来看2H2+O→2H2O.’他好象搞懂了似地点点头,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懂了。
‘那这个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心存恶意地让他看看练习题。我相信他是做不来的,结果加藤一把从我手中抢过铅笔。
‘嗯,这个嘛……N2+3H2?如果让两边的原子数相同的话就应该变成2NH3吧?’字虽然丑,可是他三两下就解出答案。本以为他绝对做不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解答出来。
‘错了吗?’由于冲击太大,害我脑袋一片空白,加藤戳戳我问道。
‘……正、正确。’加藤笑了。
‘小芹啊!原来你戴着老师的面具教这么简单的东西啊?一加藤说着胡乱地搓着我的头。
‘太没礼貌了!’我一把推开加藤。他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这一定是巧合。因为他不过是个连化学式都不知道的混混。
‘那这个怎么样?’我有点自暴自弃地让加藤看应用问题,相信他一定解不开。
加藤瞪着问题思索着。看他好象很专心的样子,可是我想他不应该解得开来的。就算他力气再怎么大,对我为所欲为,终究不过是个被淘汰的小鬼。当我正沉醉于第一次的胜利滋味时,原本默不作声的加藤突然开始写解答了。当我看到他的答案时,我知道自己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CaCO3 2HCl CaCl2 H2O CO3,所以CaC O3应该是100×1.8/ 22.4= 8.0吧?8.0/ 10.0×100 = 80,所以答案是80%,对不对?’我的后脑勺好象遭到重击一样。加藤的解答完全正确。做练习题时以为他是瞎蒙的,可是他竟然能解开这么困难的应用题?不敢相信!我只不过教了他一遍基本概念而已啊!
我一直以为加藤是个劣等生,可是,眼前的完美解答证明了他不只是一个空有蛮力的大傻瓜。
‘加……加藤。’‘啊!’‘你……你根本……不是个笨蛋嘛!’我大叫,加藤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芹,你说什么啊?’我看着加藤他那美丽的肉食野兽般精悍的脸,一点阴郁的色彩都没有,散发出澄澈得惊人的气息。他虽然不是秀才型的人,但是有时候却会表现出令人悚然一惊的敏锐度。我一直以为那是一种野兽的本能,可是……加藤绝对不笨,我觉得在让人气馁的生活中看到一道微微的光芒。
‘只要你认真,一样做得来的啊?’我一直认为加藤是绝对不可能变回普通的高中生的,但是或许………
‘……小芹。’加藤有点难为情地看着我。那种率直的表情就像个十五岁的孩子,我甚至觉得他好可爱。
‘哪,加藤,电动玩具虽然好玩,但是念书也不坏。如果我教你的话……’我紧紧地握住加藤的手。如果加藤对念书产生兴趣的话,我就可以不用每天晚上被他折腾了吧?或许就是因为他不懂得其它的乐趣,所以满脑子都是‘先把小芹推倒’。
我让他坐在椅子上,摊开教科书。他带着奇怪的表情听我说话。正觉得事情有进展时,加藤突然低吼了一声。
‘……我腻了。’他把教科书丢在地上,打了个呵欠。我惊愕地看看时钟,开始教他念书还不到五分钟哪!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加藤不理我,反而伸着懒腰。
‘倒是我说小芹哪……’加藤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大吃一惊看着加藤,他的表情又恢复以往的样子了,糟糕!
‘……等一下’我来不及抵抗,就直接被他推倒在床上。
实在不敢相信认真地解答问题的加藤和将我推倒在床上的野兽加藤是同一个
人。加藤摸上我的衬衫,不管我怎么抵抗,他都好象很享受似地笑着。
‘求求你,我还要准备明天的上课内容……’我放弃挣扎,凄凄切切地求他。
可是加藤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把捏住我的脸颊。
‘……小芹,你太会撒娇了。’‘不要!别闹了!放开我!’- 我奋力挣扎,然而加藤只是笑赘缙住我的手。
‘……不要……!’当加藤的嘴唇触到我的胸口时,一股微微的甜感窜过我脊背。
——怎么会这么卑鄙!
心里这样骂着,但是却无能反抗,只能随波逐流。我好恨自己的无力,同时诅咒世界的不公。于是,今天晚上又落得一样的下场了。
◇◇◇
‘转学生高桥真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我把点名簿递出去,桩本对我说道。
‘……啊?哦。’桩本一向只会话里带刺,可是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却充满了赞美之意。
‘不但礼貌周到,成绩优秀,连判断力都出类拔萃。就算我们学校也少有这样的优秀学生。’桩本叹着气说道。他是一个有洁癖的完美主义者,自律甚严,对他人更严,老是听他在批- 别人。而高桥竟然让这样的人赞不绝口………高桥毕竟是不同凡响。
‘……川原。’桩本叫了一声,川原就从隔壁的房间跑过来。
‘您叫我吗?’川原深深地行了一个礼。他跟神经质的桩本不同,行止非常沉稳。我不知道在他沉稳的面具底下纠缠着什么样的感情,可是追随这个有洁癖的桩本大概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然而,川原却为了追随桩本而担任副宿舍长,我想他一定是有被虐狂,否则被桩本使唤、被桩本辱骂,他怎么可能淡然处之?
‘去把高桥叫来。芹泽老师也在,我们要喝茶。’‘不了,我……’我不想跟他们喝什么茶,企图推拒,却被桩本瞪了一眼。
‘希望芹泽老师也在场,可以吗?’他简直不容人辩驳。他用这种态度对身为老师的我让我生气,可是我毕竟还是只菜鸟,对桩本而言,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压住我了。
‘……对不起,宿舍长,你叫我吗?’高桥礼貌周到地行礼。
‘对不起,还特地把你叫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请先坐下。’桩本把手肘搁在椅把上,一副狂妄的样子。川原不用桩本指示,早就泡来了红茶。
‘谢谢,这是我的光荣。’以社交辞令做开端的桩本和高歉绠间的对话进行得非常平顺。高桥以绝妙的时机和丰富的知识左证,对应桩本的会话。我一直想找机会逃离现场,可是川原却很认真地听着桩本的话。是站在副宿舍长的立场?
抑或是对桩本的奉献表示呢?
总之,他实在是一个值得钦佩的人。
‘所以,我国的状况……’高桥回答桩本铜墙铁壁般的理想论。
‘嗯,是的。不过,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产生这样的问题。’高桥在不触怒桩本的前提下,很巧妙地表达自己的意儿。
‘是吗?……嗯。’桩本对高桥的意见似乎感到很满意。桩本一向轻视其它的学生,从不仔细听别人讲话,甚至扬言‘没有一个人可以追随我的脚步’,他还会跟牧师畅谈哲学。对桩本来说,像高桥这样能够跟他畅谈的学生实在罕见。
桩本确实拥有一般高中生所没有的丰富知识。可是,由于那近乎异常的自尊和自我中心的个性使然,使得他的性格变得太过严峻,气量又狭小。而高桥不但有知识,还兼具宽广的视野和弹性。
‘——是吗?’对话告一段落后,桩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喝茶。
高桥则挺直腰背端坐在桩本对面。
‘……我很了解你,我就老实地问你吧!你对天王寺学院有什么看法?’‘嗯,我觉得这真的是一所很好的学校。’高桥的答复似乎很合桩本之意,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桩本皱起了眉头。
‘……我也明白社长为什么刻意让加藤少爷转学到这里来。’桩本叹了一口气,用手撩起落在额头上的头发。
‘像你这样的学生为什么对加藤……’高桥即刻回答。
‘加藤少爷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尊敬他!’桩本大吃一惊,手上的杯子差一点掉在地上。川原看到桩本的红茶溅出,出于反射动作地从怀里拿出手帕帮桩本擦拭膝盖。桩本理所当然似地让川原擦拭,同时用难以置信的表情对高桥说道:‘在我看来,加藤只是一个连神明都不愿拯救的最低劣的人。’我觉得加藤再怎么低劣,桩本说他‘连神明都不愿拯救’就太过分了。
桩本叹着气说道:‘我从来没有认识过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为什么偏偏我们的看法不一致呢?’高桥一听,露出很落寞的表情。
‘嗯,我也真的觉得很遗憾,像宿舍长这么聪明、高洁而独具慧眼的人为什么就是没发现加藤少爷的可贵处。’沉重的气息弥漫在房里。桩本以快吃晚饭为由要大家就地解散。高桥一听,谢了一声就离开了宿舍长室。
‘……川原。’砰!门一关起来,桩本就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是宿舍长的命令,下一任的副宿舍长非高桥莫属。’很倨傲地说‘这是宿舍长的命令’的桩本,有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不该有的威严。
‘在七月的宿舍委员会改选之前,请你说服高桥,让他洗心革面。’天王寺学院一向采行的学生自主组织‘宿舍委员会’,总会在暑假前召开的‘前任者指名推荐’会中,决定下一届的人事。可是,事实上是由宿舍长点名所有的委员,而副宿舍长和委员会只是听从指示罢了。桩本冷眼看了我一眼。
‘……芹泽老师。’突然被他点名,我不禁吓了一跳。
‘请你想想办法对付加藤。’‘什么意思?’舍监应该是整个宿舍的最高负责人,但是在天王寺,事实上是由宿舍长桩本统领的委员会掌管一切,所以身为舍监的我只扮演‘宿舍管理员’的角色。
‘为了我们学校,请你当加藤的代罪羔羊。’‘我拒绝!’要我成为加藤的牺牲品?别开玩笑了!
‘我不想再当加藤的玩具了!’我不由得站了起来。桩本支着下巴,傲然地笑着。
‘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什么人啊!明明曾经对着被加藤缠住而没能赶上做礼拜的我大骂‘和加藤沉溺于肉欲是错误的,请你受洗回归正道’的!
‘……其实芹泽老师也不像嘴巴上说的那么讨厌加藤,不是吗?’桩本好象故意要刺激气得浑身发抖的我似地冷冷说道。
‘你哪晓得我的痛苦!’我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跑出他的房间。
为什么我得为了天王寺成为加藤的牺牲品?怎么说我也是教师!身为学生的桩本有权利说这种话吗?高桥因为仰慕加藤,甚至不惜转学过来,不管我想把加藤怎么样,他可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衷心希望桩本的‘计画’失败。如果高桥加入宿舍委员会,加藤就更会对高桥颐指气使的。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芹,拿烟灰缸过来!’加藤躺在我床上抽着烟说。我坐在书桌前看书,不理会他。
‘强暴你哦!’被他一吼,我又全身瑟缩。他会为这种事动粗吗?我咬着牙站起来,可是找不到烟灰缸。我不记得整理过,我四处找着,这时有人敲门。
‘……哪位?’‘对不起,忘了送回加藤少爷的烟灰缸。’高桥递出加藤最喜欢的烟灰缸,很歉然地低下头。
‘啊……哦,谢谢。’事发突然,我不知所措地接过烟灰缸。
‘打扰了,加藤少爷,晚安!’高桥对床上的加藤行礼。
‘……哦。’加藤以手当枕,倨傲地说。
门在我眼前又关上了。
‘小芹,烟灰缸。’我只好把烟灰缸送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送烟灰缸过来呀!一看就晓得啊!’加藤愚蠢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高桥会拿走我房里的烟灰缸?’‘是高桥自己跑来整理的吧?’‘自己……这里可是我的房间耶!’‘真啰嗦耶!这是我的东西,与你无关!’加藤将烟灰抖落,同时皱起了眉头。我望着烟灰缸想着。那确实是加藤的烟灰缸没错,可是加藤是擅自侵入我房间的非法入侵者。而擅自拿走加藤东西的高桥,这样做合法吗……?
我开始不停地想着,这时加藤却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拖了过去。
‘不要胡思乱想!’‘笨……笨蛋!放手!’我用力地挣扎,加藤却好象乐在其中。
‘小芹真的好好玩哦。’加藤笑着开始要脱我的睡衣,这时候又响起了敲门声,吓了我一跳。不要!我不要被人看见这副凄惨的样子!
‘……加藤少爷。’是高桥的声音。
‘放手!加藤!’可是加藤仍然压着我。
‘哦,进来吧!’他淡然地响应道。门一开,高桥走进来。
‘……对不起打扰到你们。’我一听,脸色顿时发白。他怎么可以在这种状况讲这种话!
‘好象快没了,所以我送过来。太好了,还来得及!’高桥笑着递过来的是竟然是卫生纸盒。
‘麻烦你了。’加藤淡然地说道。
‘哪里,那么加藤少爷……!请慢来。’高桥站在门前行了一个礼出去了。
到底是怎么搞的!
他的话在我因为冲击过剧而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咕噜噜打转。高桥不但清理加藤的烟灰缸,只要是加藤的事,他无所不知,连我房里的卫生纸要用完了都知道。
——再怎么崇拜加藤,做到这种地步也未免太过了吧?
加藤也真是的,让高桥干涉这么多他都没有什么感觉吗?上次被清扫浴室的欧巴桑撞见时,他也只是在欧巴桑离去之后说道‘哪,继续吧?’。另外一次,被桩本撞见我们正在做时,他也只是大吼一声‘快结束了,等一下!’就在他们面前让我达到高潮………
越想越觉得他真是无药可救,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小芹,你再发呆,我就不做前戏直接进去啰!’加藤捏捏我的睑,我纔清醒过来。
‘笨蛋!闪开!’我用力打着压上来的加藤,可是………
‘喂,你在生气什么啦?’加藤只是像安抚小猫一样,拉着我的耳朵很快乐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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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高桥果如我料想,一点都不愿妥协。委员会几次想说服他,他却仍然坚持主张‘加藤少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越有压力,他对加藤的崇拜就越明显。要说高桥照管了加藤身边所有的一切杂务也不为过。加藤多半留在我房里,因此我房里跟加藤有关的东西都被高桥整理得干干净净的。
不管加藤怎么无理取闹,高桥都无所谓。不管在宿舍或教室都做到鞠躬尽瘁。
川原对扮演桩本的跑腿一事似乎感到高兴,而高桥则更进一步像是加藤的幕后推手。看到高桥的全心奉献,我隐隐约约可以了解到高桥的哥哥是以什么方式来教育加藤的。
他一定是不管加藤做了什么事都不生气,惹麻烦时也不责骂他,只是一味地为他擦屁股吧?而加藤则理所当然似地接受这样的宠爱,变得如此地目中无人。
他那不为别人着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就是高桥兄弟的奉献和努力的结果。
‘……啊,芹泽老师。’我在宿舍的走廊上遇到高桥。
‘麻烦您,可不可以请您把这个交给加藤少爷?’高桥拿给我的是烫过的衬衫。他不但帮加藤洗衬衫,甚至还烫过,他的殷勤实在叫人佩服。
‘你为什么那么宠加藤?’我问道,高桥一副不明就里地歪着头。
‘宠……我只是想帮加藤少爷,所以纔自作主张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已啊!’好谦虚啊!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喜孜孜地追随加藤呢?我跟桩本有同样的疑问。
可是加藤的性格却和高桥的奉献成反比,越发地变本加厉。
‘不要那么宠他!’我不由得大叫,发觉自己失态,赶紧捂住嘴巴。
‘我一直很希望至少芹泽老师能了解加藤少爷的好,可是……’高桥带着落寞的眼神看着我,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
‘都是因为你们兄弟太过宠他,纔会让他变得那么没有常识和道德观念!’没能抵抗加藤的我或许也有错,但是,让那么有体力和臂力,却没有常识和道德感的男人在外面乱来,很明显的造成大家的困扰了。目前我所受到的困扰就已经难以笔墨形容了。
‘不,不是这样!’高桥大叫。
‘我认为加藤少爷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说完高桥的睑上闪着骄傲的光辉。我的后脑勺好象被狠狠地击了一下,惊得说不出话来。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他不是个变态吗?
‘加藤少爷有天才般的直觉、可以和任何人相处的天真个性、绝对不屈服于
他人的脾性、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胆识、端整的长相和完美的体格。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的特制品。‘’——唔……!‘我实在没办法对高桥的话一笑置之。
‘可是……他却让我感到困扰,你以后就别再宠他了!’我悲哀地恳求着。
‘而且像他这样子出社会,到时候吃苦受罪的可是加藤啊!’高桥闻言摇摇头。
‘不,加藤少爷不需要死板的常识和道德,那只会阻碍加藤少爷的神授性。
加藤少爷只要扮演他自己就好了,他生存所必要的其它部分是由我们兄弟负责的。‘高桥的语词和表情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高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在高桥面前怎么说都没有用,他相信加藤,也相信自己。只要能对加藤有所帮助,他就感到满足,所以他甘愿为加藤打杂,而加藤也不阻止他。
他们之间有无法动摇的信赖关系。想到这里,突然产生一股嫉妒感,那是一种只能用嫉妒来形容的激动的感情。
——我到底算什么?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舍监房,坐在书桌前叹气。高桥的话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高桥对加藤的感情不是爱也不是友情,勉强说来,是一种信念。我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用那么坚定的眼神说着自己。
桩本和牧师也讲思想和意志,可是和高桥相比之下却显得暧昧而空泛。对高桥而言,加藤的存在就是一种真实,和崇拜偶像及观念的宗教比起来,那是多么浅显易懂的真实啊?
我又怎么样?
我突然产生疑问。我能不能像高桥一样拥有坚强的意志呢?这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喂,去吃饭了!’是加藤。他穿着皱巴巴的T恤、膝盖开了洞的牛仔裤。我觉得走在路上的小和尚看来都要比他整齐一点。
‘……自己去!’我低下头,现在没心情吃饭。
‘干嘛?人家特地来找你……’加藤不悦地说道,拉住我的手,企图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放手!你不如多去照应一下高桥!’我一把打落他的手。
‘……你说什么?’加藤低吼道。
‘他为你尽、心尽力,太可怜了!’我一口气嚷了出来,原本不想说什么的,可是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是他自己愿意的。’加藤用狂妄的语气说道。
‘……你……!’那样使唤高桥,却又这样讲话,我不由得真正发起火来了。
‘……那对你来说,我算什么?只是性欲的渲泄工具吗?’我失控地叫完,加藤一睑失措地看着我。紧绷的空气微微地晃动,加藤笑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加藤抬起我的下巴,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瞪着他看,突然他吻了我。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抵抗。加藤的舌头企图撬开我的嘴唇,正想狠狠咬他一口,却被他推倒在床上。加藤的手摸上我的皮带。
‘……你……干什么……!’我无法抗拒加藤火速的攻击,顷刻之间,他的手插进我前面,被加藤修长的手指头一握,整个人都麻痹了。
‘不……要!’我压住加藤的手,他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松开我的领带,撩起我的衬衫,吸住我的胸口。
‘不要……’我不要被当成满足他的欲望的道具。死也不要!我想哭,用力推开他。
他总是这样,用蛮力制住我,借着侵犯来封住我的反抗和批判。质问他和‘川原的男人之间的约定’时,他也只是说‘没什么’就轻轻地带过。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因为对加藤而言,他跟我之间也可能只是‘没什么’。
‘放手!’加藤用力地压住我的身体,他用澄澈得可怕的眼睛看着我。
‘别像女人家一样叫个没完!’被他一吓,我不停地颤抖着。加藤轻轻地游移他的手指头,企图让我放松。他的手从下腹部进到内裤底下,开始巧妙地捋着,突然又吸上我的胸。
‘啊……’最敏感部分和手指头的触感,加上吸住胸口的嘴唇的热气,使我的身体仿佛要溶解了一样。
加藤知道我有感觉了,趁我稍微放松的瞬间,他脱掉了我的底裤,然后一边抚摸我的腿,一边掰开我的膝盖,整个人压上来。牛仔裤的质感摩擦而过,产生微微的痛感,让我倏地清醒过来了。
‘……闪开,加藤!’如果再任他妄为就又跟以前一样了。不要!我绝对不要!
‘烦死人了!’加藤说着用力地制住不断挣扎的我。
‘放开!’无能抵抗让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力气虽然比不过他,可是在这种状况下被侵犯却不是我所愿。
‘加藤少爷只要扮演他自己就可以了。’我想起高桥的话。可是加藤到底在想什么!
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高桥的话在我心头回响。我不知道他是天才还是奇人,不过可以确定他不是普通人。如果加藤对任何事情都不执着的话,有一件事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是我……!’我把吸着我脖子的加藤推开。加藤用亲吻回答,他一边吸着一边轻轻咬着。
‘……啊……!’那种感觉好象要溶化我的肌肤一样。加藤的手指头缠住我的要害,温柔地、焦躁地用巧妙的动作从根部往上爱抚。
明明只有那个地方被爱抚,我却觉得全身打着颤。轻如羽毛的温柔爱抚使我感到焦躁,我忍不住紧咬住嘴唇,于是加藤更用力握。
‘啊!’我不由得叫出声来。加藤原先的温柔都不见了,开始用力地捋起来。
‘……啊……’他一发动攻势,我就叫起来。炙热的快感集中到要害,我无法抵挡。加藤持续进攻我敏感的部位,当我快达到高潮时,松开了手。
被挑起的昂扬快感和我的意志背道而驰,顿失发泄口似地渴求着高潮。把我挑到这种地步纔中途罢手,太卑鄙了。既然如此,当初就不要做了………
我把脸转开去,加藤用濡湿的手指头再度开始挑着我的要害。
‘……啊……啊!’我无能抗拒产生的快感,发出淫叫声,加藤在我耳边低语。
‘我只是用手指头挑你就叫成这个样子,还说什么不要?’加藤总是这样。
总是在让我开始有感觉的时候来这一招,好象被侵犯而得到快感是我的错。
好狡猾的人。明明是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纔侵犯我的,不是我的错!
‘为什么……是我?’我问加藤。他有出色的外表以及高超的技巧,不论男女,他一定都可以为所欲为的。只因为在男校没有对象吗?那就从五百个学生当中选一个最漂亮的美少年就好了。为什么要找我这个大他七岁的老师……!
我噙着泪水瞪着加藤。加藤微微扭曲着他端整的睑孔,皱起眉头。
‘……我想跟小芹做啊!’加藤的话在我心底激起了涟漪。拉开拉炼的声音格外地响亮。加藤将自己的东西抵在我的大腿内侧,整个人压上来。又热又硬的感触压上来那一瞬间,我觉得整个身体都麻痹了。
加藤粗暴地拆开我的腿,突然就开始亲吻我的要害。
‘啊……!’我发出叫声,加藤便更用力吸。他用手指和舌头巧妙地爱抚我。
加藤将我的身体翻转了过来,我一趴过身,他的手就掰开我的腿。
‘……让我做吧!’加藤压在我的背上,在我耳边说道。坚硬的东西抵住我的腿,好大。
‘……不要……住手……!’我出于反射地缩起腰,却被他制住。
‘别闹!谁叫你发出那种声音,让我都受不了了!’那是加藤自己的想法。
‘自己弄不就好了!’如果只是要泄欲,那也就够了,何必一定要强迫我做这种事?
‘少啰嗦!我想在你里面射嘛!’直接的表态让我整个人热了起来。好率直的人啊!对加藤来说,现在想跟我做的欲望就是一种‘真实’。作动着加藤的不是金钱也不是名誉和地位,他现在只想要侵犯我。只有这么一件事。
‘……让我进去吧!’他的热情侵犯着我。颤抖窜上我的背,让我动弹不得。
‘……不……’我本想说不要,可是抗拒的言语都溶化在加藤的热情当中。
‘……唔!’加藤的手指头慢慢侵进来,好让我习惯那种感觉。是不痛,加藤一向懂得‘分寸’。
‘啊……啊……!’再怎么抗拒,一旦被插进去之后就动弹不得了。我知道这样被施暴会让我有痛苦的感觉,可是手指头在里面搅动所引起的异物感却总是让我无法习惯。
‘……不要……’加藤的手指头一用力,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加藤在我背后低语。
‘我马上进去,你就乖乖的。’加藤似乎把我的叫声解释成一种催促了。他拔出手指头,将我的腰一提,突然间,一个手指头无法相比的坚硬东西抵上来了,前端带点粗暴地侵进来。
‘——啊……!’我痛苦地叫着,加藤却仍然逼了上来。前端一进来之后,因为涂了乳液,感觉并没有那么痛。加藤自己好象也涂了乳液,很顺畅地就进来了。
‘……好棒!……好爽!’加藤将趴着的我的腰抬起来,身体微微地颤动着。
他的声音触动我的心弦,我不由得紧咬住嘴唇,加藤便用力地拍我的腰。
‘喂!不要夹得那么紧。’这纔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紧紧夹住了加藤。
加藤就着深深插入的体势,开始伸手去把玩我的要害。隔了一会儿又巧妙地摆动他的腰。
‘……啊……嗯……啊……’前后遭夹攻,我忍不住叫了出来。随着加藤的缓缓摆动,身体内部涌起一股烧也似的快感。
‘好爽……好舒服!怎么会叫得那么好听啊?’加藤将我抱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从后背位变成坐位的瞬间,加藤深深插进来了。
‘啊!’我不由得缩起腰,可是加藤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了回来。他从来没有用这种体位,从下往上顶的。
‘……啊……加藤……!’我发出令自己也为之一惊的叫声。加藤的手摸上我的腿,让我大大地张开之后,用力一顶,然后开始缓缓动作。以这种不稳定的体势被侵犯让我产生屈辱感,可是,一股快感也泉涌上来,渐渐地变成热感。
‘加藤……啊……啊!’那已经不是用‘舒服’就可以形容的快感。我的理性麻痹了,脑袋里渐渐泛白,最后整个烧毁了。我现在只能想着那个随时随地侵犯我的加藤。
‘——啊!’加藤在绝妙的时机缠住我的要害。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哪里了。
‘小芹……好爽……好爽!我一拔就被吸住了。’加藤抱住我,同时轻轻咬住我的耳廓。一股像电流般的怏感窜过全身,加藤欣喜地喘着气。
‘我不要跟小芹以外的人做了!’这句话产生了几乎要溶化我身体的强烈快感侵袭着我。我用麻痹了的头脑反刍着加藤的话。
‘——我不要跟小芹以外的人做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指我是他唯一的对象吗?
加藤是不是谈过恋爱?
当加藤侵犯我,沉溺于快感当中时,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他理所当然似地侵犯我的那种技巧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一定跟很多男男女女上过床。
在加藤心中,爱跟性是以什么方式区别的?他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再怎么身强体壮,床上功夫再怎么好,他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我觉得加藤好象没有经过‘因为喜欢所以’的理所当然的过程就直接进到这个阶段的。所以,就算跟我发展到这种关系,他却不当一回事。一个利用臂力、体力及技巧的孩子,那就是加藤。
‘小芹……小芹……!’加藤说梦话似地呻吟着,在我肩上和脖子、背上亲吻着,手则用力地爱抚着我。打进我要害的快感钉子渐渐地迫上来了。
‘……啊…:啊……!’就在我快要达到高潮时,加藤把腰一缩。我好想射,已经达到极限了。我已经无所谓了,只想释放出炙热的团块。
我受不了,扭动着身体,于是加藤便将我整个抱住,回复先前的后背位,然后插得更深。
‘——啊!’他抬起我的腰再度侵犯我。和坐位相较之下,后背位轻松多了。
‘你想射了吧……?’加藤拉住我的腰,停止摆动。我微微左右摆动身体,他便用力地插进来。
‘——我想射了!’随着他的叫声而推进来的热流使我达到临界点的快感一口气都溢出来了。
‘啊……!’听到我叫床的声音,加藤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也释出了他的欲望。
加藤在达到高潮之后仍然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我们被汗水濡湿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舒服的热感笼罩着全身。射精后的余韵让我出了神,在那一瞬间,整个身体都没了力气,思考力还没有恢复。
‘……小芹,给我卫生纸。’加藤突然在我耳边说道。我看到卫生纸盒就在桌上,可是却连伸手拿的力气都没有。
‘啐!拿你没办法!’加藤轻轻咋咋舌起了身。快速料理善后之后,把卫生纸丢给了我。
‘哪,擦干净后穿上衣服!’他的声音从我右耳进左耳出。他裸着身体下床,捡起掉在地上的内裤和牛仔裤穿起来。
我出神地望着他健壮的背部,回想起连串的事情。说要去吃饭的加藤、和高桥发生争论、一时情急脱口说出‘我到底算什么?’,然后被强暴。
被性爱余韵麻痹的理性渐渐恢复,我的脸色变得苍白。和加藤的过往在脑海里苏醒。他总是强暴我,让我达到高潮(这当然是一种屈辱的大问题),但是——‘我到底算什么?’我……我到底说了什么?这不是被脚踏两条船的女人常会说的话吗?质问对方,最后却又总是被男人用性爱来掩饰过去的模式,不跟‘被坏男人欺骗的女人’如出一辙吗?
‘肚子饿了……真是的,看来是不能在吃饭前做。’加藤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我,不停地笑着。
‘不要再发呆了,赶快整理一下。’加藤抓着我的鼻子。
‘……笨蛋……!’我大吃一惊,拂开他的手。
‘……小芹,你是用哪张嘴巴讲这种话的?再口出狂言,小心我揍你!’加藤粗暴地搓搓我的头。
‘住手!’我拼命推开加藤,却被他抱住头,我简直是他的玩具。
‘小芹真的好好玩哦!’加藤看着不成人形的我,很愉快地笑了。这个没血没泪的人!
如果这世上有神明,为什么要给这种非人的野兽一八五公分的健壮身躯和端整的容貌呢?太不公平了,至今我从未造成任何人的麻烦,静静地在社会的一角生存着。要不是在天王寺被加藤逮住,我应该可以过正常的生活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床要被占用?还要被强暴呢?
我不希望有比别人更多的幸福,我只想过平凡的日子。然而,神明为什么连我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让我实现呢?
在加藤的催促下,我穿上衣服走到餐厅去,用餐时间已经过了,里面空无一人。
‘……加藤少爷。’高桥坐在我们常坐的位子上。他已经准备了加藤的饭桶和四人份的菜。
‘我去叫你们,可是你们正忙着,所以我就先来了。’高桥说着笑了笑。
‘……啊?’‘抱歉了。’加藤理所当然似地说道,一坐下来就开始吃起饭来。我则被高桥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明知道我被加藤强暴,却仍然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吃饭?
崇信加藤的高桥不管我受到什么待遇,他总是说‘只要加藤少爷高兴就好’,绝对不会出手相助的,搞不好还会帮加藤排除障碍。
‘芹泽老师,请您多吃一点。’高桥把饭碗递给我。
‘小芹,你不吃吗?’加藤已经大口大口嚼着饭了。定晴一看,已经有两人份的菜不见了,这是什么男人啊?
‘老弟,再来一碗!’高桥在加藤的碗里添了一大碗饭。
‘加藤少爷,请用。’他的动作是那么地自然,看不出一丝丝被迫的味道。
‘嗯。’加藤的态度也一样自然。鞠躬尽瘁的高桥和被彻底服侍的加藤。在高桥眼里,加藤简直就是一切,相对的,除了需要使唤的时候,加藤对他却视若无睹。加藤理所当然地接受高桥的奉献。如果是我,有人这样对我,我定会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加藤竟然可以毫无感觉。他的态度表明了‘如果你想尽忠就随便’。
真是不可原谅!他到底把高桥当什么了?
‘……看到加藤少爷吃饭的样子,就觉得好象发现了生存的美好一样!’高桥看着空了的饭桶,叹着气说道。
‘……啊?’我不懂他什么意思。
‘您看过吃东西吃得比加藤少爷还美味的人吗?旺盛的食欲就代表强韧的生命力。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了解“生存”意义的人。’高桥用演戏的回吻说道。
我不懂他真正的意思(也不想知道)可是如果能像加藤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谁都可以活得下去。
‘我……真的好幸福!’高桥突然有感而发地大叫。
‘为什么?’‘因为我认识了加藤少爷这么好的人,而且又可以照顾他…
…!‘高桥紧抱饭桶,颤动着肩膀。看到他好象中了邪一样,我真的担心起他是不是得到奇怪的病?
‘……喂!’吃过饭,喝完了茶的加藤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领。
‘吃过了吧?走人了!’我的碗里还有两口饭,可是被高桥的演技吓得连食欲都没了,就这样被加藤拖出了餐厅。
高桥在餐厅门口恭恭敬敬地行礼,目磅加藤离去。加藤没有对特地帮他准备饭菜,甚至还帮他打点大大小小事情的高桥表示谢意让我觉得反感。
‘……这样好吗?’可是加藤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关系,反正是他自愿的。’他淡然地说道。看来是那么地理所当然,但是没有十点傲慢,这让我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
高桥总是喜孜孜地接过加藤的饭碗。他们的关系既不是主仆,也不是上下的关系。
他不求回报,只希望能为加藤尽心竭力。
‘加藤少爷只要扮演他自己就好了。’高桥基于这个理由崇拜追随加藤。当中没有忍耐和屈辱的味道,他想,所以他尽忠。那是一种让人看了打心底舒服的奉献。而加藤也没有拒绝高桥单方面的牺牲奉献,他虽然没有跟高桥道过谢,可是也没有因为高桥没为他做什么就发火。他只是让高桥做他想做的事。我相信,换作一般人,只要得到什么就非得有所回报。好意有时候让人感动,有时候却是一种负担。这时候就会对自已被对方牵着走而对对方感到生气,可是这又只表现出自己肚量的狭小而已。
我抬头看着拉着我手臂的加藤。挺直的鼻梁和修长的眉毛……好漂亮的睑。
有人说脸孔漂亮的人,心也一定漂亮,可是……
‘啊,吃饱了吃饱了!洗个澡,喝罐啤酒,好好睡它一觉!’加藤像个老头子一样自在地打着呵欠。凡事似乎都有例外。
‘咦?’洗完澡裸着身体打开冰箱的加藤大叫。
‘小芹,我的啤酒呢?’加藤严峻的声音飞过来。
‘我怎么知道!’我把头一撇,他却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我面对他。
‘你在对谁说话?嗯?’‘好痛!好痛!’耳朵被他一拉,我不禁叫了起来。
加藤带着可怕的表情瞪着我,好象要吃人一样。那对眼睛像野生怪兽一样尖锐。
‘你……放学回来之后不就喝掉最后一罐了吗?’经我这么一说,加藤猛然一惊。
‘……啊,是哦!’洗清冤情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我对自己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去碰加藤的啤酒。
‘——我去弄一些回来。’加藤穿上牛仔裤,披上T恤,走出房间。我惊愕地看看时钟,已经超过八点了。
——他跑哪儿去?他不是那种没有了啤酒就可以靠自动贩卖机的咖啡或果汁充数的人。我悄悄地走出房间,追在他后面。
加藤哼着歌,很愉快地在走廊上走着。一般人都会懂得敲门,可是加藤没有这种常识。门立刻打开了,探出头的是川原。他一脸惧色地看看走廊,确定没人了,再粗暴地拉住加藤的手往里一扯。砰!门关起来了。
‘我去弄些来。’为什么他找的是川原?上次我看到他提了一袋啤酒时,问他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他只是笑着说。
‘什么意思?’我问道。可是加藤总是笑着,把我推倒在床上,就将事情带过去了。可是,很明显的,川原和加藤之间铁定有什么!
——加藤果然跟川原!
想到这里,心底涌起类似嫉妒的感情。川原明明是桩本的仆人,竟然还偷偷地跟加藤发展‘特别关系’。
话又说回来,最不能原谅的是加藤。就在几个小时前,加藤纔对我说‘我不要跟小芹以外的人做’。言犹在耳,竟然就跟川原……!既然只是上床对象就明说嘛!太恶劣了!这个卑鄙小人!
我站在川原的房门前。如果我敲了门马上就闯进去的话,他们会有什么表情?
我握紧拳头抵在门上,可是手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没办法敲。
我害怕如果他们真的在做‘那种事’的话怎么办?我怕得不敢开门。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气息。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听到加藤可怕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走向门边。我大吃一惊,正想离开,可是门几乎在同时打开了。来势太猛,我一头撞上门,一屁股跌坐在走廊上。
‘咦?小芹?’加藤惊愕地看着我,至少他还穿着衣服。
‘……刚刚撞到你了?’加藤脸色大变。一阵剧痛窜过鼻内。麻痹似的痛苦让我忍不住捂着脸,这时一股温热的东西滑下来,看到滴在走廊上的鲜血时,我一阵头晕。
‘小芹,你没事吧?’模糊的视野渐渐地清晰了。我睁开眼睛,看到加藤的脸就近在眼前。
‘啊……?’我摸摸还一点痛的鼻子,发现覆着毛巾。看看自己的手,有干了的血迹。一阵近似恶心感的晕眩顿时袭了上来。
‘血……太可怕了。’我紧紧闭上眼睛。
‘啊?’加藤发出惊愕的叫声。
‘小时候我光是看到血就会昏倒……’所以我总是尽量选流血机会少的运动。
‘不会吧!’加藤疯狂地大叫。
‘啰嗦!怕就是怕!’我悲哀地叫着。
‘……哼,是吗?还以为是撞到门纔昏过去的,既然没事就好。’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目中无人的加藤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刚刚……为什么……?’我倏地起了身,放在脸上的湿毛巾便掉了下来。
上面沾有一点血,又让我快要贫血了。
‘川原,把这个收好!’加藤捡起毛巾丢给川原。这时我纔注意到这里是副宿舍长室。在天王寺,基本上都是合宿的,只有宿舍长和副宿舍长有个人房。
‘加藤同学,我要点名了……’川原面有难色地说。
‘少啰嗦!你老是看桩本的脸色就快乐吗?’加藤不耐地说。
‘我是副宿舍长……’加藤对嗫嚅地说着话的川原嗤之以鼻。
‘哼!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男人跟女人做起来都一样嘛!’加藤的话让川原顿时脸色大变。
‘请不要这样说!我不是为了那种目的纔仰慕桩本学长的。我是衷心地尊敬他高洁的人品!’我对表现得跟平常不一样的川原的告白感到惊讶。平常他总沉默寡言,但是我总觉得他散发出一种有别于高桥的危险味道。
‘……别傻了!’加藤有够毒的。他的语气具有彻底摧毁一切的破坏力。川原好象中了加藤的毒气一样,摇摇晃晃地瘫靠在墙上。
‘那种人不能交往的,他不是打定主意一辈子保持童贞吗?’加藤仍然不放过川原,似乎要把他逼至绝境。
‘小芹,我们走了!’我横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人,加藤把手插进我的腋下,将我抱起来。
‘放……放开我!’这种像对狗或猫的待遇让我大惊失色,可是加藤不理我。
‘加……加藤同学!’川原铁青着脸追上加藤。
‘啤酒明天……明天我会想办法,那件事就请你别对桩本学长说。’‘我知道,这是“男人之间的约定”啊!不过……’加藤叮咛道。川原泫然欲泣地点点头。
‘是!一打、两打都成……’‘哼,知道就好。对了,小芹,你有没有想要什么?’加藤终于把我放下来了。
‘啊……!什么意思?’我不由得抬头看着他们两人。
‘烟啦酒啦……啊,我知道你不要这些东西,反正你想要什么就顺便帮你带进来。’这时候我纔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威胁川原帮你带啤酒和烟?’竟然用恐吓的手段拿到违禁品?如果东窗事发,他们都得受到严厉处分的!
‘我纔没有威胁你哪!对不对?’加藤笑着对川原说。川原求救似地看着我。
他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着‘我被加藤威胁,请您救救我……
‘委员会是“学生的模范”,绝对不会做违反校规的事情,对不对?’加藤耍无赖地说。如果这不是威胁的话,那么真正威胁就只是造成肉体上痛苦的拷问啰?
‘请……请不要!’川原苍白着脸大叫。
‘打从心底尊敬的桩本学长的照片,是你晚上的宵夜吗?’‘啊,求求你,请不要再说了!’川原揪着头发蹲了下来。
‘照片……?’我狐疑地看着加藤。
‘因为委员会管得严,所以桩本根本不知道。桩本那家伙太啰嗦,大家都很讨厌他,所以大家瞒着委员会,传阅桩本被偷拍的照片,用来泄恨……’‘…
…啊?‘真是不敢相信会有那种东西传阅?所谓的泄恨,就是把不能对本人发泄的怒气发在照片上啰?我的脊背顿时窜过一股凉意。男校如果管得太严,性格是不是就会遭扭曲而变得阴郁呢?如果天王寺的管理教育只能培育气量这么小、专门察言观色的人的话……
我看着加藤,他是一个不屈服于权威或集团,凡事以自我为中心的野兽。他这种人出社会的话,或许会成为罪犯,可是我觉得动不动就大骂‘少啰嗦!我强暴你!’的人,还比撕破或燃毁照片藉以泄恨的人来得健全。
‘这家伙随身带着委员会取缔的禁品。……喂,你用来干什么的?’加藤用鞋尖抬起瘫坐在地上的川原的脸。
‘加藤同学,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泪水从川原的眼底流了出来。加藤不为所动,一脚踢开川原之后,继续用恐吓的声音说道:‘……我要啤酒跟烟!
五点以前达到房间来!‘川原含着泪水抬头看着加藤,紧咬住嘴唇用力点点头。
加藤和川原的‘男人之间的约定’就是这回事啊?
我突然感到安心,深刻地体认到推测加藤和川原有‘特别关系’的自己是多么地肤浅。我真是个大笨蛋!川原是桩本的仆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跟加藤发生那种事的。再说加藤几乎是每天晚上玩弄我,他再怎么有体力,也不可能去侵犯对桩本极端尊敬的川原。
‘我不要跟小芹以外的人做。’侵犯我的同时发出喜悦叫声的加藤在我体内复苏,我的身体微微地打着颤。加藤跟川原没怎么样。我这样告诉白己,内心涌起微微的喜悦。
‘……小芹怎么说?’加藤用跟威胁川原时截然不同的天真声音拍拍我的肩,正想得出神的我猛然一惊。
加藤跟川原没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让我这么高兴?想到这里,内心产生一股后脑勺被击的冲击感。——别傻了!,加藤做什么?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个任性而无耻的男人呢?我遭他虐待时,好几次恨不得杀了他的!
‘喂!决定了吗?’加藤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不停地搓着我的头。
‘小芹应该吃一些零食比较适合,不过零食可以请欧巴桑帮忙,想一些得走后门纔能拿到的东西吧!’我发现加藤把我当小孩子看待,狠狠地瞪着他,可是从下往上看,怎么装都装不出那种气势。
‘加藤少爷是个很好的人!’天真的高桥一定不知道加藤的真面目。加藤不但没有常识、没有道德观念,更是喜怒无常、目中无人,而且任性妄为。要说加藤的坏话,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我的心头涌起一股怒气和恨意。加藤太过分了。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男人。
把大他七岁,而且又是老师的我当小孩子看,甚至还抢我的菜、霸占我的房间。
更离谱的是还强暴异性恋的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原谅他!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跟加藤,我也绝对不原谅他!
‘笨……笨蛋!我可是老师耶!怎么可以做违反校规的事!’我大叫,加藤噗的一声,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啊哈哈!小芹,好无聊!别说那么无趣的笑话了!’加藤一边大喊无聊,一边敲着我的头,猛笑个不停。
玖
美丽女医·诱惑的白皙乳沟
‘不喜欢像我这样的女人吗?’第四堂课是空堂,所以我提早到餐厅来。里面几乎没有学生。我觉得这么好的天气待在室内太可惜了,便用托盘盛着三明治和奶茶来到阳台上。
清凉的风拂过脸颊。一个人悠闲地喝奶茶的味道挺特别的。茶跟平时应该没什么两样,可是香香的味道却感觉格外浓郁。我放下茶杯,举目四望。白色的山茶花随风摇曳,从叶缝间可以看到晴朗的天空。白云轻轻地飘着。
——已经夏天了啊?
眼前的美景让我不禁赞叹着。美景治愈了严苛的日常生活带来的疲惫,抚慰了我的心灵。
‘——小芹!’巨大的叫声从背后传来,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看到那头抢走我的和平和幸福生活的野兽。
‘加藤……’我在嘴里喃喃念着那头歪着嘴角笑的野兽的名字。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扬着那轮廓很深的睑上的俊秀眉毛,不耐地拢起过长的浏海。一八五公分的高大个子穿着半长袖的T恤,拖着鞋跟已经被踩烂了的高筒鞋,大步地走过来。
洗涤心灵的美景中突然出现野蛮的加藤,真有点杀风景。
‘吃饭了!’加藤像野兽一样怒吼。太可怕了,再也没有什么人比饥饿的加藤更恐怖的了。加藤看着我的桌上皱起眉头。
‘……真是的,饭前别吃零食嘛!’加藤拿起我的三明治,三两口就吃完了。
‘喂!’对可以吃完整桶饭的加藤来说,三明治可能只是零食,可是他怎么擅自吃掉人家的午餐……!
‘我没有打算跟你一起吃饭!’我严峻地说道,狠狠地瞪着他。
‘今天有烤竹荚鱼哦!’加藤心情很好!看来他满脑子只有午餐的菜。我一边被加藤拉扯着,一边因为被忽略而恨恨地咬着嘴唇。
◇◇◇
听到预备钤声,我站了起来。下午第一堂课是二年级的学生。我打开教职员办公室的门,来到走廊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陪加藤吃午饭造成我精神上的极度疲劳。加藤吃完了一桶饭,还吃掉了四人份的菜,这就让我觉得好累,再加上今天午餐有烤竹荚鱼,我不擅长处理细小的鱼骨,用烤的更让我不晓得怎么吃。
纔十五岁就一八五公分的加藤拍拍一七二公分的我的头。
‘就是太偏食纔会长不高。’‘多管闲事!’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就算现在改掉偏食的习惯也长不高了。
‘不赶快把饭菜吃完,不给你吃布丁哦!’被加藤这么一恐吓,我再也顾不得好不好吃了,硬往嘴里塞。可是吃了一部分之后,就觉得想吐,泪水都渗出来了,然而加藤却一定要我把所有的烤鱼都吃光。小学时曾经因为没有把营养午餐吃完,而被留到第五堂课,可是为什么当上教师之后,还要被学生这样欺负?——无能拒绝加藤的我或许也有错,可是我怀疑这世界上有人能抗拒得了加藤的态度。不要说宿舍长桩本了,连校长都拿他没辙了,一个菜鸟老师又能拿他怎样?
可是,饭菜和床铺被抢还算是小问题,只要忍耐一下就没事了,可是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他老是一句‘小芹,让我做嘛’就把我推倒在床上侵犯我。我是一个大他七岁的男人,而且又是个老师,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学生强暴………就算男校再怎么没女孩子,也不能这样啊!
——最后一次跟女孩子交往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拼命地搜寻着记忆。毕业考试前跟我借笔记的七濑同学有一头干爽的直发,长得很可爱。我们只约过一次会,毕业之后也一直没联络,为什么呢?现在她应该是个OL了吧?
一股寂寞感突然涌起的同时,一个柔软的触感撞上了我。我一屁股跌坐在走廊上,抬头看着声音的主人,不禁呆住了。
是个美女耶!大概二十五、六岁吧?有一头茶色的漂亮卷发,像外国女演员一般修长的眉毛,以及被长长的睫毛圈住的大眼睛、白磁般的白皙肌肤配上艳红的口红。
‘……啊!对不起!’她一副惊慌的样子,可是声音里却透着慵懒的气息。
浓浓的香水味迎面扑来。
‘啊……’我心神荡漾。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近看这么漂亮的美女。
‘有没有受伤?’她说着伸出手来,手上涂满了红色的指甲油,像红宝石一样灿烂。看到她那从开得大大的黑色连身裙的胸口里隐约露出来的乳沟时,我差一点喷出鼻血来。
‘对不起,是我走得太急了。’在她的帮忙下站起来之后,我纔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直盯着某个地方。从迷你裙底下露出来的修长美腿蹬着高跟鞋。
‘是我不好……’我被美女迷住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
‘……我先告辞了。’美女踩着模特儿般优雅的脚步走向校长室。我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她是谁啊?
太过远离现实的状况让我一头雾水。是被加藤欺负得太过,做起白日梦来了吗?可是残余的香水味却告诉我这是事实。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急急走向教室。
要说她是学生家长,那又太年轻了。或许是新老师?可是怎么会有那么美的女老师愿意到无聊的男校来就职呢?
——女人毕竟比较好啊!
我若有所感地想着。习惯全部是男人的环境之后,我都快忘了女人的好了。
上课期间,她那濡湿的红唇和白皙而丰满的乳沟让我一直静不下心来。对被‘软禁’在男校的我来说,她真是保养眼睛的大美女。
被邂逅的美女搞得神魂颠倒的我回到宿舍。在点名当中一直忘不了她的倩影,频频出错。
‘芹泽老师,您好像弄错了!’委员会的三年级生东山清很严厉地指责我。
以前他是天王寺里最可怕的壮男。之所以说‘以前’是因为现在最可怕的是做事没有任何准则的‘野兽’加藤。对我来说,东山要比那个动不动就强暴我的加藤可爱多了,可是,被这么高大的学生吼实在也不怎么好受。
点完名,我把点名簿送到宿舍长室,桩本便要副宿舍长川原泡茶。
‘辛苦您了。’戴着眼镜的神经质桩本用尊大的态度点点头。他一定只把我当成宿舍的管理员。
‘……我走了。’我不想对这种小事生气,放下点名簿就要走人,却被桩本叫住。
‘芹泽老师,您知道明天有健康检查吗?’‘……啊?哦。’我想起教职员办公室的告示板上写着这两天校医会到学校里做健康检查。天王寺多采用选课制,因此由各个班级决定时间,集合到保健室前。
‘我要特别请您帮忙,不要让加藤惹是生非。’桩本的语气听起来好象加藤惹事都是我的过错。
‘为什么要我?’我生气地反驳道,却被桩本狠狠瞪了一眼。
‘你是他的导师,不是吗?’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无言以对了。平常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纔把我当老师看。
‘请您看好他不要做出失礼的事情,校医是理事长的千金。’‘……哼。’理事长的千金啊?想必是个老太婆。
‘就有劳您啰!’看我不置可否,桩本再次叮嘱我。我回到舍监房,心想,要是能管得住加藤早就管了。
洗完澡出来时,加藤正在看电视。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他却老是穿着运动衫跟四角裤。他盘着腿喝着啤酒,四周丢满了灰蒂和零食以及他脱下来的衣服。
‘小芹,喝啤酒吗?’嚼着鱿鱼的加藤显得很愉快。
‘——不用了。’理所当然似地盘据在我房里的加藤让我感到精疲力尽。他不但个子高,长得也好。仅就外表来说,他是一个相当迷人的男人,可是,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不管加藤再怎么迷人,我也不可能在被他强暴的情况下还感到高兴。
在走廊上撞到的美女的身影掠过我脑海。好甜美快乐的感觉啊!我没有想过要跟那么漂亮的年长女性谈恋爱,不过至少今天晚上让我陶醉在她那美丽的气息当中,安稳地睡一觉吧!
我不理会看着电视的加藤,径自上了床。
‘干嘛?要睡啦?’加藤不可置信地问道,我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对不起,是我走得太急了。’
甜美的香水味、柔软的头发和红艳艳的嘴唇、像软糖样的白皙胸脯鲜活地在我眼底跳跃
。
当我正沈醉在美女的回忆当中时,床铺发出嘎的声音,加藤滑到我旁边来了,然后紧紧地抱住我。被加藤那洗发精和香烟混在一起的特殊味道罩住,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加藤!走开!’我企图推开加藤那健壮的身体,可是加藤却巧妙地压住我的身体,在我耳边揶揄地说道。
‘干嘛?你不是想做吗?’‘纔……纔没有!’我挣扎着。今天晚上我就是不想加藤来打扰我,不想被他搞得一团糟,不想被他当抱枕抱,我只想享受自己一段甜美的梦。
‘少啰嗦!’加藤一边亲着我的脖子,一边粗暴地扯下我的睡衣裤子。他用力掰开我的腿,把手伸进我的底裤内,一边挑动着手指头一边笑。
‘……真是的,小芹明明也喜欢的啊!’我一听,脸颊倏地红了。不是因为你的爱抚,而是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个美女。我很想这样告诉他,可是他的手指巧妙地缠住我的要害,嘴唇也被他堵住。一股热流随即窜上我的脊背。
‘不要……!’我是男人!怎么可以被男人挑起性欲?讨厌!绝对不原谅你,心里明明这样想着,可是越排斥,情欲就越高涨,真是不可思议。
‘芹泽老师,加藤同学不在吗?’在保健室前面,委员长濑川回头问我,一脸‘你赶快去找他’的表情。我看看手表,十点半了。照说是社长洗完澡,到公司上班(?)的时间了,可是像野狗一样在校内闲晃的加藤不知道在哪里。濑川很焦躁地对沉默不语的我说道。
‘健康检查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做的吗?’濑川说的没错,加藤不能有特别的待遇。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四处找他,可是天王寺太大了,我只好到最有可能性的餐厅去看看。今天的早餐菜色很清淡,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饿了。
‘请问有没有看到加藤?’我向从柜台底下探出头来的欧巴桑打探消息。
‘啊,雅少爷在阳台。’欧巴桑指着阳台。我看到坐在晒得到太阳的阳台上的加藤,赶忙跑过去。
‘咦?小芹?你不是在上课吗?’看到我,加藤露出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喂,加藤!你在干什么?’我吼他,他一点也不为所动。
‘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请欧巴桑给一点点心吃。’桌上摆了成堆烤饼和奶茶。看他优闲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吼他:十点钟喝奶茶,你以为你是英国人吗?
每天早上吃掉一桶饭,十点钟又吃这么多点心,加藤的胃容量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小芹不吃一点吗?这种草莓饼很好吃哦!是欧巴桑用在夭王寺摘的草莓做的。’加藤把烤饼送到我面前。听到是手制的点心,瞬间心情有一点动摇,随即想起现在不是时候。昨天晚上桩本一再提醒我,负责健康检查的校医是理事长的女儿,千万不可失礼。我把烤饼放回盘子里,对加藤说:‘现在在做健康检查,你立刻到保健室来。’加藤一边大口大口吃着我放回去的烤饼,一边把头转开。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摇摇他的肩膀,他竟用锐利的眼神瞪着我。
‘少啰嗦!我现在在吃东西!’像野狗般怒吼的加藤让我不由得往后退一步。
‘……你要吃可以,待会儿就到保健室来。’说着,我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我知道加藤吃东西时千万不要招惹他。继续磨蹭也没有用,我就先离开了。
保健室前面已经空无一人了。看来我们班的健康检查早就结束了。
桩本的话在我脑海里复苏。既然是理事长的女儿,又是女医,那么一定是歇斯底里又傲慢的女强人了。如果态度恶劣的加藤没来,她一定会不高兴吧?我心想,身为导师就得去缓缓颊,便敲了敲保健室的门。
‘……哪一位?’出乎我意料之外,是个年轻美丽的声音。
‘对不起,我是一年E班的导师芹泽。’声音的主人一听立刻说道:‘请进。’优雅的语气不像是歇斯底里的女强人所有。
‘打扰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打开门。看到沉稳地坐在沙发上的她时,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昨天那个美女!
我不相信她就是校医。看起来顶多二十五、六岁,可是既然当上医生,而且又是校医,那么年纪应该不止吧?
‘啊,你是昨天那个……’美女看着我笑。好迷人的笑容,我的脸颊顿时热了起来。
‘啊……是的……那个……’我钝钝地说不出话来。发觉自己的窘态,我的脸更红了。
‘您来得正好,我正在喝茶休息,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陪我聊聊天。’美女站了起来。我看她看呆了,整个人茫茫然。在后面泡茶的她踩着优雅的步伐回来了。
‘请坐,不要客气。’美女发现我还站着,吃吃地笑了。
‘对……对不起!’我坐了下来。我被笑了——想到这里,就让我羞得坐立难安。一个上好茶杯送到我面前来。
‘请用。’‘谢……谢谢。’我用颤抖的手接过茶杯。在含了一口茶之后纔想起自己怕烫。
‘……好烫!’我吓了一跳,一个不小心将红茶洒在桌上。
‘啊,糟糕!’美女很惊愕地跑过来。
‘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我紧张得说不好话,真是羞耻!又不是童贞,而且也二十二岁了,竟然会在美女面前紧张成这个样子,更是太失态了。来到这边不过三个月,大概是在不知不觉当中习惯了全是男人的环境了。
‘对不起,有没有烫伤?’她用白色蕾丝的手帕帮我擦着洒在领带上的红茶。
一股今人目眩的甜美香水味道从她那白皙的乳沟之间飘散出来。
‘没关系,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是吗?那就好。’美女轻轻地笑了,回到沙发上,拿了一张名片给我。
‘对不起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冰山玲奈子,是东城大学附设医院的内科医生。’那印在白纸上的名片让我大吃一惊。东城大学医院可说是顶尖的医院。
‘您这么年轻,真不简单。’她听了吃吃地笑了。
‘哪里的话……’她笑得好沉稳,丝毫看不出对自己的地位和学历有任何傲慢的表现。她是理事长的女儿、东城大的医生,再加上又貌如天仙。看到集上天宠爱于一身的冰山小姐,我对自己的平凡感到悲哀。
‘您是芹泽老师吧?在天王寺教几年了?’被她突然一叫,我大吃一惊。
‘啊,我是四月来的,现在还兼任宿舍的舍监。’‘啊,您这么年轻,竟然在山里面的男校当舍监……一定很辛苦吧?’冰山小姐的睑上浮出同情的色彩,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头紧紧地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被长长的睫毛圈起来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好漂亮的人啊!’
当我正沈醉于冰山小姐的美貌当中时——
‘……喂!’随着粗暴的叫声,门打了开来,是加藤。我发现自已的手正被冰山小姐握住,赶忙甩开。
‘加……加藤,你怎么了?’我好象通奸被逮个正着的老婆一样畏缩。
‘干嘛?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被他一吼我纔想起来,我是来保健室告诉校医,加藤可能会晚一点来的,没想到却被冰山小姐的美貌给搞得神魂颠倒,忘了最初的目的,而且还喝了她的茶。
‘……你可真漂亮啊!’加藤看着冰山小姐笑了。她也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对着野蛮的加藤说。
‘谢谢你,要不要喝杯茶?就当做是你夸奖我的谢礼吧?’冰山小姐说着站起来,和加藤站在一起。
虽然只有十五岁,却有一八五公分的傲人体格,还有端正脸孔的加藤,以及充满了女性魅力的冰山小姐看起来就像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样。
‘……喂!’加藤一把抓住冰山小姐的手,用力拉过去。茶色的卷发轻柔地摆动,黑眼睛定定地看着加藤。就像电影的一个画面那般美丽。笔直地看着冰山小姐的加藤突然说道。
‘让我做吧!’原本被他们两个人曼妙的身影吸引住的我,被加藤这句话给吓呆了。
——竟然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让我做吧’,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惊愕之后涌起的是一股怒意。我想起咋晚的事。
‘干嘛?你不是想做吗?’加藤说着就强暴了想早睡的我。
‘……真是的,你也喜欢的啊!’加藤昨晚的身体触感在我体内复苏。
‘你昨天晚上纔做了两次啊!’我生气地大叫,顿时觉得整个人血气尽失。
完了!我跟加藤的特别关系曝光了!
‘……啊?’被加藤抓住手臂的冰山小姐惊愕地看着我。加藤则带着胜利的表情笑着看我。我这副德性不就像一个对老公在外拈花惹草而感到嫉妒的女人吗?
这是一滩泥沼!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企图辩解,这时上课钟声响了。
‘小芹要上课吧?走了!’加藤说道,我狠狠地瞪着他。我恨他只有在这个时候纔把我当老师看待。加藤是因为天王寺没有女人才这样玩弄我的,我只是玩具的代替品,为什么他偏偏要在我面前对冰山小姐说‘让我做吧’?
‘你不说我也要走了!’我丢下这句话,咬咬嘴唇跑出了保健室。
上完课回到舍监房,可是没看到加藤。我坐在椅子上,出神地眺望着窗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惊醒了我。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一片阴暗。
‘……谁?’我赶紧跑到门边。
‘芹泽老师。’探头进来的是高桥。
‘啊,高桥啊?怎么了?’我不觉垮下了肩,高桥有所顾虑地说。
‘吃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啊……?’我看看手表,已经过六点半了。
‘我已经打好了菜,可是加藤少爷和芹泽老师都没有来。’高桥环视着没点灯的室内,不可思议地说道。
‘咦?加藤少爷不在吗?’高桥的语气似乎认为加藤在这里是理所当然的。
我生气地大叫:‘加藤跟我没有关系!’‘芹泽老师……’高桥一脸悲怆地看着我。我这纔惊觉自己有多孩子气。
‘啊……没什么……’我拼命摇头,但是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可是高桥心思太敏锐了,一眼就看穿我内心的动摇。
‘发生什么事了……’高桥率性的声音重击着我的心房,盘据在我心头的复杂情绪好象溃堤一样整个涌上来。
‘加……加藤到底喜欢女人还是男人?’话说出口才想起自己干嘛问这种事,可是了解加藤的过去的只有高桥一个。既然说出口了,就没有退路了。
‘男人还女人……’高桥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焦躁地说。
‘我问你,加藤是同性恋,还是……’‘加藤少爷就是加藤少爷!’高桥的眼里闪着光芒,脸上泛着红潮。我现在知道高桥对加藤心醉的程度已经到了‘加藤教’的地步了。
‘加藤少爷是一个不拘泥于对方的地位和年龄、性别,只要他觉得好就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的人。’‘什么意思?’我问道,高桥却语气坚定地说:‘芹泽老师应该最清楚,加藤少爷是不管年纪大小或男女性别的!’加藤到天王寺来已经三个月了。在这边最常和加藤在一起的人或许确实是我,可是,越是和加藤交往,就越发不了解他。他老是缠着我,抢我的菜,睡我的床,玩弄我的身体。一开始我认为他是疯了,于是告诉自己,只要忍耐到他找到新的玩具就可以了。因此对加藤的暴虐一直咬牙忍着。还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找上我?
‘加藤以前多是用什么型态交往的?’我问道,高桥说。
‘这个嘛!就我所知,多半都是貌美的年长女性。’‘啊!’这句话对我造成很大的冲击。冰山小姐的身影浮上我脑侮。
——冰山小姐不就是加藤要的类型吗?
‘真的吗?’高桥狐疑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我。
‘您怎么了?’高桥的话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我马上去吃饭……’我走过高桥身边,来到走廊上,可是脑袋一片混乱,连脚步都踩不稳。
‘芹泽老师,您没事吧?’高桥赶忙上前扶着我。
‘……我没事。’我拂开高桥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餐厅。
餐厅里没有人。加藤的固定座位上摆了四人份的饭菜,让人觉得好孤寂。我一走进餐厅,欧巴桑就说:‘老师,雅少爷是怎么了?’因为我们总是一起吃饭,所以一看到我欧巴桑就联想到加藤。我知道天真的欧巴桑没有罪,我不能对她发脾气。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给了个模糊的答案。这也是我要问的问题啊!
‘今天有雅少爷最喜欢吃的炸食,我还特地做了好多……’餐厅的欧巴桑们都很喜欢不偏食、食量又大的加藤。难道不管再怎么坏的人,只要像饥饿的野兽一样把东西都吃光光就是好人吗?
‘……不知道他待会儿会不会来呢?’我这样回答欧巴桑,同时接过自己的份。大概是平常总是跟吃四人份的加藤一起吃的关系吧?今天觉得一人份的量实在少得可怜。
我坐在放有加藤饭菜的座位边拿起筷子。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在不受打扰的情况下吃饭了。没有其它人的餐厅好安静,只有厨房里有声音。
我慢得不能再慢地吃着饭,偌大的餐厅里只有我的餐具碰撞的声音。太静太平和让我觉得怪怪的。明明一直想这样安安稳稳地吃一顿饭的。一直想着,加藤会跳过来大叫‘小芹在搞什么?’,还拼命敲着我的头,可是加藤始终没出现。
拾
‘加藤到底是怎么了?’桩本看看我的房间,皱起他端整的眉毛。我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可是桩本还穿着正式的衬衫和长裤。
‘……不知道。’我不悦地说,把脸往旁边一撇。那个人怎么了干我什么事?
‘这样会有问题的!’桩本用严厉的语气说。
‘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宿舍内的事情由委员会管,叫我不要多嘴吗?’我反将了桩本一军。
‘舍监是宿舍的负责人!学生不见了竟然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桩本毫不留情地反击。
‘他没有在自己的房里吗?去找找看吧!’桩本只会在推卸责任的时候拿我当老师看,太可恨了。
‘就是找不到纔问你呀!他到底跑哪里去了?’桩本难得这么在意加藤。平常他总是一副‘不在最好’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
‘今天下午以后就没见到他了。’我回答道,桩本一听,按住太阳穴嘟哝道‘看来流言果然是真的。’‘……流言?’桩本没有回我话,把眼镜一推,瞪着我看。
‘芹泽老师,你为什么要把加藤放生?’说‘放生’实在太过分了,这样说不是把加藤说得像狂犬或猛兽吗?可是,我又比谁都清楚加藤就是这么危险的存在,所以我也没办法反驳。
‘我又不是他的看门狗!’桩本不理会我的辩驳,严厉地说道:‘你太过分了!如果在非常时期你不能当防波堤的话,那平常为什么又放任他胡作非为?’‘你……!’我受了加藤那么多气,一味地忍耐,桩本自己怕加藤怕得对他视若无睹,现在又竟然说他胡作非为?太过分了!
‘你太过分了!’我生气地大叫,桩本便皮笑向不笑地回答道:‘啊呀!如果触怒你那可真失礼了。’嘴巴这样说着,却一点也瞧不出有任何歉疚的意思。
气死人了,加藤也好,桩本也罢,他们到底都把我当成什么了?虽然我只是新老师,好歹也是个老师。
‘小心你的措词!一我心想,如果老是这样就认输,一定会被看轻的,所以我狠狠地瞪着桩本,桩本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以为昨天我为什么要再叮咛你校医是理事长的女儿,千万不得失礼?’我一听大吃一惊。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道,桩本用傲慢的表情扬起一边的眉毛。
‘……我得到情报,说加藤跟校医一起离开了。’‘啊——?’这句话让我好象被狠狠地赏了一个耳光样。难道?难道加藤跟冰山小姐?
‘如果加藤照他以往的模式强暴了医生,让医生怀孕的话,事情就不可收拾了!我是看不过芹泽老师一脸无事人的样子纔来提醒你的……’桩本的话像把刀深深刺进我心坎。我虽然不会怀孕,可是也不能这样就认为我被加藤强暴无所谓啊!
‘唉自从加藤来了之后,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桩本抓着头发发出惨叫,怎么看都像个歇斯底里的女孩子。
‘桩本学长,请您镇定一点!’川原紧紧依着失控的桩本。他仍然一如往常,紧跟在桩本身后。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请你负起责任!’责任这两个字重重敲击在我心上。
‘不要在想逃脱责任的时候纔把我当老师看!’‘……你终究是老师!’桩本毫不退缩地说道,忿忿不平地回到宿舍长室去了。
桩本离开之后,我茫然地呆坐在床上。我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加藤和冰山小姐的身影掠过我脑海。充满男性美的健壮加藤,和充满魅力的冰山小姐是无可挑剔的俊男美女。
我紧咬住嘴唇。平常让人家恨得牙痒痒的加藤的脸、身体和胆识都让人羡慕。
羡慕得想哭。
——反正我跟加藤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我的个子小,长了一张娃娃脸,生性又懦弱……
我不会主动追求女孩子,或者主动措讪。就算要追求,我也没有加藤那样的白信。能随心所欲操控那种美女的加藤太可恨了。愤怒和嫉妒纠缠成复杂的感情涌了上来。
冰山小姐白皙的肌肤和艳红的嘴唇在我眼前掠过。我闭上眼睛,任思绪畅快地驰骋。香水的味道、柔软的胸部、光滑的肌肤。身体内部突然涌起一股炙热的欲望。我幻想着冰山小姐的肢体,感觉到一股目眩的快感。柔软而自然地交融的男女之间的行为,比笨重而僵硬的骨头相互倾轧的男人之间的行为要甜美温暖得多。
——好热……我受不了了,隔着衣服握住高涨起来的要害。瞬间,脑海里浮起毫不犹豫地侵入冰山小姐白皙的身体的加藤。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加藤昨天晚上给我的感觉鲜活地复苏了。健壮的手臂、厚实的胸膛、宽广的肩膀、结实的骨格、痛苦和屈辱。
我紧紧地抱住加藤结实的身体,沉醉在屈辱的怏感中……
我惊醒了过来。身体里热得发疼。
笨蛋!
我发现自己产生欲望,不禁愕然。我从来没有对男人产生过情欲。我没有办法抗拒加藤臂力,而产生快感也非我所愿。然而,那种感觉跟现在的又不同。我明明想着冰山小姐,为什么却想起被加藤侵犯时的事情呢?
难道……在三番两次被加藤侵犯当中,我的身体已经习惯了加藤吗?
炙热的情欲仿佛被泼了冷水一样冷却了。
——不要!我不要这样!那不等于变态了吗?
我抱着头倒在床上。我是个真正的男人,从来没有把男人当成这种对象来看,可是,为什么?
我拼命回想跟女人上床时的事情。二十岁春天的联谊活动中,我喝醉了,和一个大我两岁的学姊第一次发生关系,当时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结束了,跟她就因为这样而分手了。后来被同一个研究会的学姊引诱上过一次床,之后……
当我发现这三个月来被加藤侵犯的次数比以前跟女人上床的次数要多很多时,心里受到很大的冲击。
——不要!我是被加藤的臂力和迫力所逼的,我不要被男人强暴!死也不要!
冰山小姐被加藤抢走固然令人憾恨,不过,那样的美女本来就不该属于我的。
被那么野蛮的男人所逼固然是冰山小姐的灾难,可是,我也一直受加藤凌虐啊!
他抢了我的菜、占了我的房间还可以忍受,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被强暴。我也有我男人的自尊,要不是在男校,加藤大概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吧?加藤虽然像野兽,但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如果跟女孩子发生关系,他应该会发现男人之间的性爱是异常的吧?到时候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我上了床,这样告诉自己,把手脚伸展在冰冷的床单上。床铺是一样的,我却觉得宽得不可思议。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睡了。
但或许是养成了被人抱着睡的习惯吧?我发现自己不知道如何适应宽广的床铺。好大啊!可是,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这不是应该的吗?然而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迟迟平抚不下来。我紧抱住枕头,闭上眼睛,然而脑袋却清醒得很。
‘——可恶!’我用力地将加藤使用的枕头往墙上一丢,拉起棉被从头上盖下来,缩起手脚。一个人睡的床太宽、太静,我迟迟无法入睡。
今天早上我准时起床,很难得地去做了礼拜。桩本仍然像往常样揶揄我‘今天真难得,起得这么早’,而餐厅的欧巴桑也一样帮我盛了很多饭菜说‘老师,您得多吃点’。我站在镜子前面系好领带,确认没有忘了东西,比平常早五分钟离开宿舍。好晴朗的早晨。夭空澄澈得像夏天,耀眼的阳光有点刺眼。这么舒爽的早晨,我却因为睡眠不足而整个人茫然然的。昨天晚上一直快到天亮纔睡着,美好的天气在这个时候却只让我觉得不耐。
皮包显得比平常沉重,我慢吞吞地走在从宿舍到学校的坡道上。在校门前跟奔跑着的高桥擦身而过。
‘芹泽老师,早安!’他的声音好有精神。
‘啊……早!’好不容易纔爬上坡的我连看到高桥那么精神奕奕的样子都觉得痛苦。
‘……对了,加藤少爷昨天晚上好象没有回来。’高桥突如其来的话刺穿了我的心。就在我想叫他别提加藤的时候,看到一辆鲜红色的保持捷停在学生用的玄关前面。驾驶座旁的门打开,一只修长的腿自在地伸了出来。鞋子的主人恣意地踩着爱迪达的鞋跟,我看到一个穿着T恤的身影。我还来不及叫,高桥就跑过去了。
‘加藤少爷!’从保时捷上下来的加藤听到声音回头一看。
‘早安!’‘啊,老弟?’加藤一边拢着头发,一边狂妄地抬起下巴。保时捷发出低沉的轰隆声,缓缓地驶出去。我看到一头茶色的卷发从驾驶座上瞄来一眼。一股强烈的冲击打垮了我,果然是真的!
‘……咦?小芹?’加藤越过高桥的肩膀看着我,大步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自己有没有好好去吃饭了?’‘自己’这个字眼重重地撞击在我心头。自己明明跟冰山小姐混了一整个晚上,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就冒了上来。我狠狠地瞪着加藤。
‘放手!’我一把甩开加藤的手。
‘干嘛?别那么粗鲁嘛!’加藤没发现我在生气,还砰砰砰地打着我的头。
他若无其事的举动简直如火上加油。
‘放开!’我又气又恨地打了加藤。当我感觉自己的手心触到加藤的脸颊时纔发现大事不妙。
‘啊……!’我紧握住麻痹的手,抬眼看着加藤。
‘你这家伙……’他发出低沉的吼声,轻轻地据着被打的脸,扬起一边的眉毛。那一瞬间,微微的杀气掠过细长而端正的眼睛,那对像野兽又像刀刃一般美丽的眼睛。浏海覆盖在挺直的鼻梁上,一对眼睛从底下窥探着。我感觉自己在发抖。这么自我、任性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迷人呢?
‘加……加藤少爷!’高桥铁青着睑窥看着加藤的表情。
‘退下!’加藤对高桥大声吼道。声音响遍四周。
‘是!对不起!’高桥缩起了脖子。
一股凉意窜上背部。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被加藤揍一拳,我铁定骨头断裂。我看着加藤的手臂,好健壮。如果被他的手臂一打,我的肋骨可能会断掉,不,搞不好还会被杀。
‘……你有什么意见?嗯?’加藤的声音在校园里回响。学生们都带着畏怯的表情躲得远远的。加藤全身散发出杀气,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阻止加藤。就算被骂卑怯也先逃了再说。我没命地跑了,可是加藤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我反手带上教职员办公室的酶绠后,瘫坐在地上。
——我打了加藤。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毕竟是打了。
第一堂课是二年级的课。下完课回办公室途中,冰山小姐叫住了我。
‘芹泽老师,可以打扰您一下吗?’一双美腿从白衣红裙底下露出来。
‘不会太久的。’她笑着摸摸我的手臂。茶色的卷发晃动着,香水的味道迎面扑来。瞬间我迷醉了。这么美的女人怎么偏偏是校医呢?
‘啊……哦,没关系。’我无从拒绝,顺从地点点头。坐在保健室沙发上的冰山小姐看着我的脸说道:‘昨天晚上您似乎没怎么睡?’我一听吓了一跳。
‘啊……嗯……’医生果真是敏锐。我苦笑着,可是又不能告诉她,你是原因之一。坐在对面的冰山小姐将腿交叠起来。那双腿不太粗也不太细,有着最由完美的线条。我的视线不禁被那双几乎要让人喷鼻血的腿给夺走,冰山小姐拢拢长发看着我,我赶忙把视线移开。
‘……芹泽老师跟雅臣的感情很好哦?’冰山小姐用很率直的语气说道。我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餐厅的欧巴桑们都叫‘雅少爷’,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加藤的名字。
‘没这回事。’我不悦地把头一转。
‘啊……’冰山小姐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我。我确实是长得娃娃脸,年纪也比她小,可是被当成小孩子却是最令我生气的。
“……你找我有事?‘我故意摆出架子说道。于是冰山小姐露出不能再美的笑容说道:’你在生雅臣的气?‘’啊……!‘我大吃一惊,看着冰山小姐,她笑得好灿烂。她到底想干什么?昨天晚上明明跟加藤在一起的。照这个情况看来,加藤不像绑架、侵犯了冰山小姐、冰山小姐是大人了,就算真的有什么,那一定是两厢情愿的事。
我低着头,握紧拳头。香水的味道让我大吃一惊,赶忙抬起头来,只见冰山小姐近得让我害怕。她的腿靠着我的腿,定定地看着我。
‘……我喜欢像芹泽老师这样的人。’那濡湿的红唇用甜腻腻的声音低语着。
这不该是昨天晚上跟加藤一起度过的女人该讲的话。跟加藤比起来,我等于一点魅力都没有。难道她是在揶揄我吗?
‘你不喜欢像我这样的女人吗……’那从衣服底下露出来的白皙乳沟逼近我面前。冰山小姐抱住我的手臂,故意把胸部挤压过来。咚!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移,只好赶紧把睑转开,她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像猫眼一般美丽的眼睛看着我。我觉得好象被那对眼睛吸进去了一样。如果加藤是野兽的话,那么冰山小姐就是一只附有血统证书的名猫了。仿佛天生就是来挑弄人的变幻莫测的生物。
冰山小姐将我推倒在沙发上,压到我胸口来。我从来没想到会被女人推倒,不知如何是好。
‘请……请别开玩笑!’我一把推开冰山小姐,这么美的女人怎么会选上我?
‘这种事情我不会开玩笑的。’一股甜甜的感觉微微在体内蠢动。我严厉地叱喝自己,我可是个老师!
‘如果当真那就更为难了,请不要这样。’我企图推开她,可是身体却沉在柔软的沙发里,动弹不得。
‘有什么关系?不会有人来的。’冰山小姐焦躁地说,手拉上我的领带。
‘不行!不行的!’我奋力地挣扎。这可比加藤棘手了。身为男人,怎么能被女人袭击呢?
‘……雅臣就那么好吗?’冰山小姐很不耐地问我。
‘……不是这样的!’‘……芹泽老师真的好可爱哦!’我听到冰山小姐的声音。抬眼一看,她正用爱恋的眼神俯视着我。我羞得脸都发热了。尽管她年纪比我大,可是被女人这样说简直是一种耻辱。
‘不……不要!’我一叫,冰山小姐就紧紧地抱住我。
‘我明白加藤为什么那么宠爱你了。’柔软的胸部、细致的骨感、甜腻的香味。好久没有过的女人触感。对被迫习惯加藤粗暴行为的我而言,这无疑是甜美的诱惑。冰山小姐纤细的手指头温柔地抚摸我下腹部的那瞬间,一股麻痹的快感窜过背部。
‘请不要在这个地方!’这句话似乎不像男人该说的话,可是我也只能这样说。
‘我上了锁,而且也不会有人来。偶尔跟女人也不错嘛!我不会跟雅臣说的:…’冰山小姐的手指头爬向内部,她那像白鱼般纤细温柔的手指跟加藤的修长手指不一样,缠住我的瞬间,我全身颤抖了起来。
‘……请……请不要这样!’我抓住冰山小姐的手,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敢保证自己可以保持住理性。
‘哼哼哼,害羞哪……’当冰山小姐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时,我全身热得好象要溶化了。那不是被加藤侵犯时的屈辱快感,而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快感。我可以追求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交合了。想到这里,我的手不自觉举起,升向冰山小姐的背,这里喀喀的声音响起,门随即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喂!’站在门前的加藤一脸无畏。冰山小姐不但压在我身上,我的长裤拉炼也被拉开了。这种状况实在无从辩解起,加藤的眉间掠过火焰般猛烈的感情。
——我会被杀!
我出于本能这样确信。我不但打他,还跟他睡过的女人……
‘哟,雅臣。’冰山小姐虽然感到惊讶,却一点惧色都没有。加藤面无表情地走近我们。
‘……你还真是喜欢哪!’加藤低低地说道,歪了歪嘴角。当加藤抓住我的手的那一瞬间,我用力地闭上眼睛,以为他要揍我。可是他并没有。
‘……抱歉了,这是我的。’加藤说着笑了,脸上的表情一如平常那么勇敢。
可是,他的声音却足以震慑住所有的人了。
‘……啊,是吗?’冰山小姐面无惧色,一副‘算了算了’的表情,耸耸肩从我身上移开。我以为这次加藤一定会揍我的,可是他竟然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扛在肩上。
我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来。加藤就这样来到走廊上大步走着。难道他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死我吗?想到这里,我产生了极度的恐惧感。
‘放开我!你这只禽兽,’我拼命地拍打加藤的背。我绝对不要被加藤打死在这里。明知道抵抗也是白搭,可是我又怎么能不抵抗?
‘少啰嗦!’加藤用足以震破玻璃的声音怒吼。要是在平常,我早就噤若寒蝉了,可是我仍然抗拒着。
‘救命啊——!’我简直是白叫了。我比谁都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制伏激动的加藤,这更让我清楚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
加藤把我带到校长室。加藤怎么会知道校长今天出差?他把我丢到沙发上。
我仰躺在沙发上,仰视着加藤。加藤看起来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巨大过,也没有这么美过。
虽然想着自己可能会被杀,可是我还是被眼前这个如一头美丽的野兽一般的男人给吸引住了。
‘脱吧!’加藤用严厉地语气说道。我因为害怕而全身僵硬,加藤便大步走过来,一把抬起我的下巴说:‘我叫你脱!’说着就粗暴地扯开我的衬衫。我只能乖乖地任他为所欲为。加藤敞开我的衣服,吸上我的胸,动作比以往都粗鲁,连脱衣服的时候都显得好焦躁,不断地摸索我的身体,可是他发现我的反应跟平时不一样,遂轻轻咋咋舌。
‘……拿你没办法。’加藤小声说道,用一只手快速地拉开自己的拉炼,露出自己的东西。我看到它的巨大体积,心想没好日子过了。加藤说道:‘……含住!’我不禁愣住了。被加藤侵犯那么多次,可他从来没有要我用嘴巴过。我抬眼看着加藤,他突然抓住我的鼻子。心想着,他是不是在警告我,如果我不听话,就要抓着我的鼻子,把我拉到地上去?这时我感到呼吸困难了,不由得张开嘴巴呼吸,他趁机用手指头撬开我的嘴巴。
‘……嗯……!’他粗暴地撬开我的上颚,我挣扎着,加藤用低沉的声音说:‘你可别咬哦!’话声一落,一个坚硬的东西就塞了进来。我出于反射地将脸别开。那个东西的巨大和感触让我想吐,可是头被加藤压住,动弹不得。
‘……唔……’他粗暴地将东西压至我的喉头深处,我几乎要窒息了,泪水随即渗了出来。被迫口交的屈辱远超过身体被侵犯时的感觉。
‘喂,别发呆,赶快吸!’我无能抵抗,恨恨地瞪着加藤,结果他那个东西竟然涨得更大了。
‘用舌头吸!,我一直都是这样帮你做的!’确实加藤每次都用嘴唇和舌头挑弄我,可是那又不是我要他那么做的。加藤甚至吞过我在那种情况下射出的精液……然而那也不是我所希望的。
‘喂!不骂你就不会做吗?’加藤说着用力地扯着我的耳朵。脖子被压住,我无能抵抗,憾恨的泪水流了出来。然而加藤没有放弃的意思,除非他达到高潮,否则不会放过我的吧?和被他侵犯的痛苦相较之下,口交是比较轻松一点。我这样告诉自己,紧紧地闭上眼睛,轻轻地动起舌头。
‘……好,你也会嘛!’加藤很满足似地抚摸着我的脖子。可是,我拼命转动舌头,他却没有要达到高潮的样子,我的下巴渐渐麻痹,使不上力来了。我抬头看着他,心想要做到什么时候啊?结果视线和他对个正着。
‘……就那么排斥吗?’谁会被迫做这种事?我没有回答,只是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他。
“……算了,停下来。‘我很讶异他这么轻易就放过我,没想到他一把将我拉到他胸前,我整个人被压在底下。
“不要……!‘我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他一边吸着我的脖子,一边摸上我的裤子。原本拉炼就被拉开了,顷刻之间,我的裤子就掉在地上,他的手伸到我的内裤底下。修长的手指头包住了我,和像鱼般柔软的女人的比起来,感觉骨感得多,不过他却用像羽毛抚触一般的温柔动作握住了我。
‘……啊……’被他巧妙地一挑弄,我不出得叫了出来,忍不住握住加藤的手,加藤却仍然不停地动着。
‘……真是的,不要一摸就发出那么色迷迷的声音。’加藤在我耳边说道。
‘啊……不要……’我发现加藤开始用以往的方式爱抚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不用担心被他杀了。
他抬起我的腰,滑溜地脱下我的内裤。冰冷的皮革触感碰到我的臀部,这时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热。加藤脱掉T恤,压到我身上来。我们的身体紧紧地重叠在一起,骨头的感触是那么地真实。
‘……!’被他健壮的手臂抱住的瞬间,我有一种量眩的感觉,想起昨晚一个人睡的床好宽。其实本来就该一个人睡的,跟男人绝对是错误的………加藤的重量让我感到痛苦,可是我却无法拂去那种感觉。
‘……小芹。’加藤抓住我的下巴抬起来,然后堵住我的唇。在激情的亲吻当中,加藤摸上我的膝盖,被他粗暴地掰开时,我顿时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明明跟冰山小姐做过了!
瞬间我涌起剧烈的嫉妒感。加藤因为没有女人在身边,纔把我当女人玩弄。
‘不要!’我推开加藤。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跟平常没两样了。不,就更离谱了,我连个玩具都不如了。
‘干嘛突然变卦!’加藤大吼。
‘……我不要!’我不想看到加藤的脸,把脸转了开去。泪水顿时流了下来。
我原本不想哭的,赶紧用手背擦掉泪水,瞪着加藤说道:‘我不过是女人的替代品而已,去跟冰山小姐做就好了!’加藤愣了一下,然后好象看透我的心思似地笑了。
‘……不要吃醋。’说得我满脸通红。
‘不要把我当傻瓜!’我一把推开他的身体。被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牵着鼻子走,我真是太没用了。我是嫉妒,可是我不知道是嫉妒加藤抢走了冰山小姐?
还是嫉妒加藤跟她上床?或者两者都让我不舒服?只知道内心燃着熊熊的妒嫉之火。
‘——让我做吧,’加藤粗暴地掰开我的腿,再度压了上来。
‘不要!放开我!’我挣扎着。加藤压着我,从制服口袋里拿出管状的润滑剂,用一只手松开盖子。
‘涂上这个就会很舒服了。’顿时我感觉到敏感部位被涂上微微冰冷的物体。
我的身体颤抖着,加藤从我的脸颊吻到耳廓。
‘……我好想做!’他的声音包住了我的身体。他吸住我的肩头,轻轻咬着,我顿时涌起微微的热感。加藤抱起我的腿,压到我胸前来。我的敏感部位有坚硬的东西抵了上来,滑润的感觉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啊……!’加藤用柔软无比的态势侵了进来。没有以往那种剧烈的疼痛,而是一种麻痹也似的感触。加藤深深进入之后,很满足似地叹了一口气。
‘……小芹。’加藤抱住我的身体喘着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