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让人浑身一个激灵。
其实他的声音好听得很,像是专门给国外的大片里男主角配音的人员,只是
九音却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却,然后是长久的冰冻,怎么也缓和不下来,也不知道这
原因是张西亚太严肃,还是九音本身就冷漠的原因。
虽然她这几年,已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热情,但是在某些时候,她还是会表
露自己,不说话就那么静默着连笑容都吝啬一个。不过,通常这时候,都是她一
个人呆着的时候,这会儿跟张西亚单独相处,她忽然萌生了这种想法。
张西亚这会儿倒是精神了,方才在车上睡了一觉,刚才也不算是昏迷,只是
头晕的厉害,他索性就睡了。他并不经常醉酒,应酬的很多,但是大多时候,他
不想喝,也没人能劝他喝酒。今天是几个朋友在一起,他不好不喝,谁知道,他
喝了这第一杯以后,那些人竟然合伙来灌酒。他是摇晃着从会馆出来了,但是那
些灌酒的人,根本就出不来,全都睡在了休闲会馆里。
说来也奇怪,他近几年鲜少这样烂醉,却全都让九音给碰上了。
张西亚稍微坐起来了一些,依靠在枕头上,略微的抬头看着九音,「你能坐
下吗?」
九音看都没看他,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我不累。」
「我累了!你站着我还得仰头看你。怎么我发觉,你七哥在的时候你那么乖
巧,你七哥才刚走,就这样的态度了?」张西亚似笑非笑的样子,听不出喜怒来。
九音只好坐下,然后是一言不发的沉默。
张西亚仔细的看了看她,想说一句好久不见,可人家连个正脸都没给,他几
时被人这样冷落过,还是一个女人,他突然回想起来,虽然没跟她相处过多少次,
但是每一次都似乎是自己主动,而她还并不怎么爱搭理自己。这凭什么?不是该
她贴上来么,咋么就颠倒了呢?偏偏自己还较真儿了,还就要让她贴上来了。
男人似乎都如此,尤其是张西亚这样的,你越是不待见他,他还越是想方设
法让你待见他,哪怕他并不是出自真心的喜欢一个女人。爱,与他这样的人来说
是什么?是游戏,是一种近乎幻想的理想。而他们这样的人,往往不需要理想。
仔细一想,张西亚自己都觉得好笑,这是个什么心理,跟冷漠的人较真儿,
你只有更冷漠。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九音干脆就没有再看他,直接掏出书本,趴在一边的桌子上做习题。
张西亚总算是耐不住寂寞的开口,「九音你有病。」
九音的背脊略微的直了直,回头看着他问道:「西亚哥有药治我吗?」
张西亚懒洋洋的笑了笑,「心里的病,你让我怎么治?」
九音哦了一声,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心里有问题,只是在田家这样的地方,
有几个是健康的?
张西亚并没有因为她的寡语而生气,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爷爷一直
在跟我父亲交涉?」
九音这次也不装傻,直接说了,「是西亚哥跟我姐的婚事吧?恭喜,我姐真
的是个好女孩。」
张西亚听了却笑起来,像是听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九音皱了眉,「西亚哥笑什么?」
张西亚唇边的笑意慢慢的收敛了,可是眸子里还是带了些许的笑,「田晓是
好女孩儿?你们田家人的好女孩,到底是个什么定义?」
九音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张西亚,「我姐就
是好女孩,她什么都好!」
张西亚淡淡的笑了起来,「急了?这样就急了?看来你们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只是,你了解她多少?」
九音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身为外人的西亚哥,又了解多少?我跟她朝夕
相处,没有人比她对我更好。」
张西亚还是那慵懒的样子,「对你好?也许吧!好了就算你姐是个好女孩,
你觉得我我应该娶她吗?」
「这是你们的事情。」
这人实在好笑,这样的问题,问她有什么用?
张西亚若有所思的,长吁短叹道:「的确,这是我们的事情。」
九音猛地一怔,「你什么意思?」
张西亚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听说,田娆跟老爷子闹了很久,她答应跟我结
婚,不过,要带着你一起,你是陪嫁。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陪嫁,竟然是陪嫁?!这两个字竟然真的就成了事实吗?她以前所有的忍耐
都要变成白费?田娆竟然真的要带着她一起嫁到张家去?现在是什么社会,竟然
还有陪嫁一说?
九音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踉跄着坐在椅子上,彻底呆愣住,她突然觉
得,她以往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白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是优秀还是垃圾,
她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从她遇上田娆的那一天开始,她的自由被强行拿去赌了富贵,如今她有了富
贵,代价就是一辈子听人摆布。
「似乎很惊讶呢!我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惊讶得很。你那姐姐,果然是惊
世骇俗。」张西亚看着她震惊的,无可奈何的,有明显不甘心的样子,着实是好
笑,一个人怎么能在一瞬间又这么多的表情?她心里变化有多大,有多快啊!
九音略微沉吟,再次抬头的时候,正视了张西亚的眼睛,「西亚哥曾经跟我
说过的,能让我彻底离开田家的办法,就是这个吗?」
张西亚挑了挑眉,那份雍容还是存在,「你觉得呢?」
「西亚哥能不能帮帮我!」
「理由!」
九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道:「我想离开。我要离开田家。」
张西亚轻笑出声,是难以言表的轻狂,「你搞错了,我是说,让你给我一个
我要帮你的理由。」
九音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张西亚说得对,他凭什么帮自己,非亲非故,甚至
没有见过几次面,你有什么理由,去要求一个陌生人来帮你?他显然不是个慈善
家,只是个商人,虽不说唯利是图,但是不会做无用功就是了。而自己呢?身无
长物,你拿什么去交换?
终究是痴人说梦了!
九音的眸子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像是寒风中点燃的一支蜡烛,被无情的泯
灭,一点一点的磨难着你,让你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然后这个世界,瞬间黑暗。
「抱歉,西亚哥休息吧,叨扰了。」九音淡然的笑了起来,并不是勉强的笑
容,只是出于疏离的礼貌。
张西亚看在眼里,也并不在意,他的确是外人,田家内部的事情,他现在还
不好插手,原本就是个看热闹的心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笑话来,可这会儿
突然想帮她一把了。为了什么?因为看她可怜?这天底下可怜的然多了,他一个
个帮过去,这辈子岂不是就这样过去了?那么为什么帮她?只是想玩一个更好玩
的游戏罢了!
他再次开口,「九音,等你能想出我帮你的理由的时候,再来找我,只要能
说服了我,那么我一定帮你。」
九音愣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帮还是不帮?帮不干脆,不帮也不拒绝,
这人是在耍她玩吧!自己做一个旁观者,而把她当做盅里的蛐蛐儿,逗着玩呢?
「谢谢。」九音还是这样客气,心沉下来,坐在一边写作业,就算是他们要
结婚也还是过几年的事情,眼下她最重要的,还是高考,谁让她是个学生呢!
写的是竞赛班老是留得作业,清一色奥赛题,看着都眼晕,要是以往她静下
心来,或许还能做出来,可是这会儿竟然一道也不会做了。
「怎么了?不会了吗?」张西亚轻声的问道,像是怕打扰了她一样。
九音一直咬着笔杆,确实是不会了,诚实的点头,「有难度。」
「拿来我看看。」
说着张西亚将手伸向了九音,等着她把书放在自己手上,可九音却呆呆的看
着他,迟迟未动。张西亚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了?不相信我?」
九音咬了咬唇,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张西亚似乎有些生气了,一把拿过她的书本,这是瞧不起他吗?他好歹也是
上海复旦大学毕业,又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读研,怎么就被一个高中生给鄙视了
呢?他还就不信了,什么题目能难道了他?
厚厚的一本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题拿在手里,张西亚反复的阅读了几次那题目,
突然觉得莫名其妙的,是一道函数题,他看了许久,都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
函数,拿笔在纸上写了几笔,竟然毫无头绪,这也叫数学题?
长久的一段沉默,张西亚将书本让在了床上,「拿个混蛋编的书?!」
九音抿着唇,忍住那笑意,淡淡的开口道:「西亚哥不是复旦大学毕业的吗?」
张西亚满脸的黑线,这丫头竟然敢来嘲笑他?他清了清喉咙,「我是财经系,
不是数学系毕业的!」
「哦。」九音轻声的应道,眸子里瞬间被笑意填满。
「你去把我的外套拿来。」
张西亚口气不善,九音也不敢怠慢,忙去将他的衣服尽数拿来。张西亚在口
袋里翻了一会儿,掏了电话出来,是3G可视电话,拨了个号码过去,电话那头
的人似乎已经睡了,被吵醒还有些不满。
「你数学系的吧?看看这题!」张西亚说着就把那本书抓过来,给电话那头
的人看题。
电话那头的人抱怨了几句,就开始看题,几分钟就解了出来,九音在一边仔
细的听着,顺着这思路竟然豁然开朗,她原本想不通的地方也都想通了。
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彼端的然竟然睡意全无了,张西亚搞什么鬼,凌晨三
点打电话过来,竟然就问他一道数学题?难道不知道有时差这回事儿?!
难题解开了,九音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张西亚看了也是一阵的好笑,自己怎
么就又较真儿了呢?
「这电话给你了,以后又不会的,就打给他,他是数学系的。」张西亚讲电
话扔给她,就自顾自的躺下,要睡了的样子。
九音叫了他一声,张西亚没理她,显然还是在生气,九音还是忍不住笑,这
人孩子气还是蛮严重的。
不多时栖墨从外面回来,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大概是被雪弄湿的。手上提了
几盒便当,都是张西亚叫他去买的。一进来却看见张西亚背对着睡觉,试着叫了
他几声,张西亚都没理他。
栖墨不禁疑问道:「西亚哥睡了吗?」
九音点了点头,「早就睡了。」
张西亚突然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毫无波澜的声音,「栖墨你回来了。」
栖墨将桌子从病床的一段拉出来,宵夜布满了桌子,「西亚哥趁热吃吧。」
张西亚愤愤不平的说道:「哪里还吃得下啊!」
「这是怎么了?」
「被你妹妹气的!」
栖墨更是疑惑,看了一眼九音,又看了看张西亚,「到底怎么了?」
「你妹妹嘲笑我的学识!」
「九音你胆子够大的!西亚哥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财经
系毕业的研究生啊!要不是他嫌烦,博士都读下来了,你竟然嘲笑他?」去买震
惊不已,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熟络起来了?
九音佯装惊讶的样子,「西亚哥的学历果然不低。」
张西亚脸色更为难看,「你们两个每一个好东西!明天我家老爷子过来了,
千万别忘了给我圆谎,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栖墨呵呵的笑着,「西亚哥放心吧!」
话虽如此,可张西亚能放心吗?他在外面,再怎么无法无天,回家都得看老
爷子的脸色,这不爱惜身体的事儿,老爷子能这么容易就饶了他?只等明天,看
栖墨怎么说了。
军区医院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当然医院是需要安静的地方,用热闹这个词
并不协调,不过在一个雪夜后,这里还真就热闹了,并且是热闹非凡!
按理说这医院该是冷清的,平时没什么人来,并不是医术不高明,只是这医
院只针对一部分人开放,而那些非富即贵的人,谁闲着没事儿总住医院啊!
但是这会儿,为何会如此的热闹?
还不是因为住进来两个公子哥儿,他们一住进来,身后那庞大的家族就开始
行动,溜须拍马的人自然也不能闲着。
其中一位就是张西亚,因为车祸而导致了而疼,这理由听着可笑,但是张西
亚就把别人当傻子一样,就这么说了,坚决不改口。他一口咬定,自己是正常驾
驶,只是雪天路滑才跟栖墨的车撞上了。
而另外一位,自然就是栖墨了,他虽然一点伤都没受,还是毅然决然的住院
了。那天晚上根本就没跟九音回家,从张西亚的病房出来,直接住进了旁边的病
房去。九音当时惊愕不已,这栖墨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住什么医院啊!
栖墨还耐着性子给她解释,张西亚住院了,他要是不住院的话,老爷子来了,
还不打断他的腿,两个人都住院了,这责任才算是摊一半。
所以才导致了第二天,医院里浩浩荡荡,络绎不绝的探病者。
还真就如同栖墨所想的,张西亚平安度过了他爷爷那关,田家老爷子也心疼
起孙子了。
九音一夜没回,田娆本来担心死了,后来知道栖墨出了这事儿也就算完。她
大概也猜到了,栖墨是装的,张西亚当然也是装的。所以大伙都去医院探病,就
只有她和九音在家里。
最后还是老爷子亲自派人来接,思想教育了一番,田娆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医
院,看望张西亚的病情。她是越来越反感家人这样的安排了,想见面自然会见面,
总是这样故意安排两人见面,不觉得烦吗?
她去了九音自然也是要去,容不得说半个不字。去了医院之后,众人见到田
娆来了,纷纷都离开,给他们创造二人世界,九音本来也想走,不过那只手被田
娆抓的死死,田尔嘉反复劝说了好几次,田娆都无动于衷的。
田艺馨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这个场面,他想带九音出去,单独说几句话,
有一段日子没见了,长的似乎都要消磨他所有的精神了,又逢年关,政府的各个
单位都开始忙碌,他也是无奈得很。再加上明天要提拔几个副厅长,候选人之中
就有他一个,这时候怎么能出岔子?
这一来二去的忙碌,就把私事搁置一边了。再见到九音竟然觉得恍如隔世了,
只是这样的看她一眼,都觉得心跳加速,还有那么一点心痒难耐,开始仔细回想,
抱着她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
田思意自然也是在场的,说句各怀鬼胎真是不浪费,他明着是来看栖墨和张
西亚的,实际上自从来了,目光就一直在九音身上转悠,大哥来了之后,他更是
忙起来,两边不断的打量着。
九音在感觉到这些目光之后,浑身的不自在,只是往田娆的身后躲了躲。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让田艺馨那颗不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她的样子是在害
怕吗?怕自己?他想起上次两人相聚的时候,是狂热了一些,让她受伤了吧,不
然不会这样害怕。
而田思意的唇边就扬起了一丝笑意,那丫头以为田娆可以庇护她多久呢?他
冰冷的样子,好似脸上贴了此物凶猛生人勿近的警示语。
田尔嘉又跟田娆耳语了几句,大致就是说九音还要上课之类的,让她先走,
可田娆一眼横过去,「都要过年了,哪个补习班还要上课?就算要上课,我陪她
一起去!」
只好就这样作罢,没人在劝说什么。田家和张家的人陆续出去了,临走的时
候田思意上前说道:「西亚哥陆晓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向你问好。等过几
天他回来了,一定亲自来看你。」
张西亚淡淡的笑了,「陆晓?他要回来了?」
「是啊!马上就顺利毕业了,回来过年。大概就不走了吧,想家里的人呢!」
田思意说后半句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九音,显然就是说给她听的。
「九音你怎么了?是冷吗?手冷成这样,还发抖。」田娆抓紧了九音的手,
一脸的关切。
九音茫然的摇头,勉强的笑了笑,「今天天冷。没事儿。」
「天冷可要多穿衣服啊,九妹你当心别感冒,生病的话,得有多少人操心啊!」
田思意关怀的看着九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倒真像是哥哥的样子,不过他的
话中有话,九音是听得出来的。
她强装镇定,也回给他们一个微笑,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可当她听到陆晓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舒适感,瞬间崩塌,
她紧张,甚至是害怕,那一年那个狂妄少年带来的伤害,她只怕是永远都不会忘
记。他的种种指责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他的种种针对,还记忆犹新,他的重重责
难,都历历在目。那个不顾一切来对付她的田陆晓,真的要回来了吗?
以前只是想着,眼不见为净,根本就不敢去想,他早晚是要毕业的,他有一
天是要回来的,那么她该怎么办?原本以为,依着田陆晓那样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儿,想要取得学位而归,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是现在就有人向她证明了,再难
的事情,只要坚持了,就有成功的可能,在遥远的事情,也总是会到来。
是这段时间的享乐,让她贪图安逸了吗?已经忘了还有很多的人不待见她,
一直都想着要羞辱她,赶走她了吗?
之后发生了什么,九音已经记不得了,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似乎又喧嚣了。
直到田娆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轻柔的笑了,「姐你叫我?」
田娆有些不满,「发什么呆啊!叫你好多声了!」
九音拉了拉她的袖子,赔笑道:「没有,在想高考的事情呢。」
张西亚若有所思的,话锋一转,讲这话题给接了过来,「九音都要高考了?
真快啊!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这一晃,都快四年了吧,
我果然是老了!」
田娆调笑着,「西亚哥你这话要是当着爷爷的面说,准保是要挨骂的!」
张西亚打趣道:「这么说我还是中年?」
田娆摇了摇头,坚定的说着,「是青少年!」
张西亚的眼睛弯了起来,弧度十分的好看,像是上弦月,明亮的,笑道:
「你这个丫头,青少年要是长成我这个样子,国家都改哭了!」
田娆又跟张西亚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九音方才发呆的那件事,就这么被淡忘
了,不多时,田娆就告别。张西亚也没挽留,看着她们跟几位哥哥回家去。自己
却是有些失神的,难道真的变成慈善家了,干什么又帮那丫头解围呢?不过,她
听到陆晓要回来了,那惊慌失措是为了什么?
回家之后,田娆就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去,大概也知道老爷子要发威了,为
了田娆在医院里的表现,几个哥哥担心的想跟去看看,关键时刻,怎么也能帮着
说几句好话,但是老爷子横眉冷对,谁还敢去招惹?这能让田娆,自求多福了。
况且,老爷子疼她,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也就是思想教育而已。
九音回去了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一切都因为
田陆晓要回来而被打乱了。
象征性的有人敲了门,没等九音应声,就自己进来了,人站在了九音的身后
了,九音都没有发现,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一些有的没的问题。
似乎是叹了口气,田艺馨弯腰抱住了她,「你瘦了。最近过得不好吗?」
猛的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吓了她一跳,本能的就要起身,却被他的重量压住
了,在反应过来这人是田艺馨以后,不但没松口气,反而还更加紧张了起来。
九音不安的动了动,眼睛盯着门口,生怕有人突然进来,苍茫的问道:「大
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田艺馨轻轻地笑了,「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哦。」九音敷衍的应了一声,眼睛还是看着门口,她怕田思意会过来,怕
给他撞见了。
「你在怎么这样慌张?」田艺馨轻柔的为她捋着头发,「看着门口做什么?
我锁了门的。」
九音松了口气,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田艺馨轻声的笑了,「我就那么蠢吗?你觉得我会让人瞧见了?」
九音怔了怔,的确是如此,田艺馨可能比自己还要担心被人瞧见吧,他是田
家长孙,颜面的问题当然是要考虑的。只是她想到了另外一层,若是真的被发现
了,只怕田艺馨能安然度过,而她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
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田艺馨看在眼里,知道她在担心,索性就放开了她,自
己坐在一边,单手支撑着下巴,眉眼如丝。
田艺馨的侧脸其实最好看,头发是规矩中的一点凌乱,额前的碎发偏在一边,
有些遮挡住了眉眼。鼻梁高挺的,让他侧脸的弧度更加的饱满了,一双薄唇,唇
形看起来很舒服,很柔软的样子。最让人难以捉摸的是那双眼睛,深邃的,乌黑
的,好似一个漩涡,你看不通透他眼睛里的东西,你无法通过这样一双眼睛,去
窥探他的内心世界。
九音还在局促着,咬了咬唇,还是开口了,「大哥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
你先回去吧。」
田艺馨不由得眉头深锁,「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赶我走?九音,可有良心?」
九音焦急的想要解释,可又听到他说:「我逗你玩呢。我说过我有分寸的,
不过贸然过来。」
九音瞥了一眼房间的门,管得好好的,但是她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在房间
里,门又锁着,这不是明白了告诉旁人他们之间有问题吗?可是看田艺馨的样子,
短时间也不会走,难不成又想着那事?她脸颊上的温度顿时升了上来,一来是羞
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而来是怕他真的是来找她发泄欲望。
似乎有人叹了口气,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房间里的温度让人觉得燥
热难耐,九音怕冷,所以将房间里的温度弄得很高,而这会儿却开始后悔了,她
已经汗流浃背,面对着田艺馨,总是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因为她根本就看不透这
男人的心思,他到底想什么,到底把他们这样的关系当做是什么?
有时候,未知的东西多了,开会恐惧,田艺馨就是这样,所以九音一直顺从
着他,几乎是任由他为所欲为,最开始是半推半就,但是渐渐地,就已经配合着
他,从未反抗过他。
对待其他人就大不相同,有过横眉冷对,有过冷嘲热讽,有过抵制反抗,而
对田艺馨,似乎就真的一直都是顺从的,像一只羊,可以让他随意食用的羔羊。
九音再次咬唇,她这个轻微的动作,落入田艺馨的眼睛里,洁白的贝齿,咬
在苍白的嘴唇上,因为唾液的原因,那双唇渐渐地变得殷红,像是一颗饱满的樱
桃。
她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他,「大哥,明天晚上你有时间
吗?有什么话,到你的公寓说吧。」
田艺馨平淡的看着她,内心是喜悦的,忧虑的,可是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她是在暗示他,今天不行,明天会陪他。可是为什么,他心里的喜悦越来越小了,
明明可以跟她单独在一起了。是她主动的原因?是她眸子里的无奈?渐渐地,没
有来的温怒,但只是眸子冷了几分,面上还是一样的温润。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他站起身,再没看他,向门口走着。
九音还未明了,但是隐约感觉到了,他在生气,不敢去追究原因,就站起身
来算是送他。
突然田艺馨像是想到了什么,站定了身形,头稍微扭转了一些,用眼睛的余
光看着九音说道:「陆晓要回来了,离他远远的,其余你不用多想,一切有我。」
九音幕的一怔,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最后那句,算是承诺吗?
是要护着她?应该是的,这么长时间以来,被田艺馨遇上的,与她有关的,他都
是护着自己的。
她呆愣的看着田艺馨的背影,突然觉得他的肩膀很宽阔,被冰冻了的内心,
也有融化的迹象,淡淡的微笑着,在他出门去的一刹那,说了声谢谢。
田艺馨没有留步,直接开了门出去。九音注意到他的动作,再次惊愕,他根
本就没有锁门!
她将所有的灯都关上了,徒留了一室的月辉,让这黑夜里也有了光明。她的
床靠着窗户,被月光照亮,静悄悄的,只听到钟表的声响,秒针每走一下,寂寞
就多上一分,全部都用上她的心头,突然就开始悲戚起来。
缩在床上,被子一蒙,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虽然时间还早,可她也没管那
么多就睡了。
中间田娆来过一次,九音记得她身上的味道,田娆在她的床边坐了许久,什
么都没说,九音虽然是背对着她,但是也感觉到,田娆一直在看着自己。九音不
知道田娆为什么这样沉默,本以为她会留下来一起睡,可是长久的注视之后,只
听到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有似乎是累了的喘息,然后感觉到身上的被子被田娆
拉了拉,再然后是一阵轻飘飘的脚步声,门锁啪嗒一声,锁住。
九音渐渐地放松下来,真正的睡了过去,月上中天,明明是下弦月了,还这
样的明亮。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觉得身上的被子越来越重,她连动都动不了,
像是梦魔一样,她用力的挣扎着,还是没有办法摆脱了这束缚。这种感觉,像是
老人们口中说的鬼欺身。她并不迷信,这是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猛的睁开了双眼,惊恐让她的瞳孔放大了几分,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可不
正是一只鬼,田思意那只恶鬼。
月光笼罩下,他的脸清晰的映衬在九音的眼里,这张面孔,与田艺馨有一点
点的相似,不同的是着一双眼睛,狭长的,有着狐狸的狡猾,眉毛是上挑着的,
有几分古典的美。
田思意故作惊讶的说了声,「哎呀!做恶梦了?有亏心事?瞧瞧这一头的汗。」
那几分怜惜,几分心疼,不知道有多少的真实成分,他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
汗的时候,的确是细致的,比他观赏自己名贵古玩时还要认真细腻。
九音仍旧是在惊恐之中,她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到底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那门明明锁了,他怎么进来,进来了又要做什么。
田思意的目光扫过她的下巴,她的嘴唇,她的鼻子,最后才对上她的眼睛,
突然问了句,「九音喜欢我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让九音的眉头深锁。
田思意的手指滑到她的额头,抚平了那身锁的眉头,「恨我?」
这是怎么了?田思意奇怪得很,九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他。
只听到田思意轻声的笑了,趴在了她的身上,头放在她的肩窝,细细的吻着
她的脖子,「用什么方法,能让你喜欢我?」
「四哥?你真的是田思意?」九音终于疑问出口,这样的田思意太过诡异,
甚至让九音觉得,这是贴了人皮面具的其他人,不过那只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而
已。
田思意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慢慢的吻上她的下巴,顺着下巴的弧线,咬住
了她的耳垂,使用双唇夹着的,所以并不疼,然而他的舌头时而的触碰,却是让
人难熬的。
「那么,用什么方法会让你恨我?」他轻佻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种不寒而栗
的感觉。
九音下意识的想要远离他,这人让她觉得陌生得很,从未有过的温柔,从未
有过的软语,田思意此刻的一切,都是让九音感觉到陌生的。她宁愿此刻,田思
意像以前那样,对她百般的奚落。
人果然是对未知的领域存在着恐慌的。
九音大着胆子,尽量平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四哥你今天怎么了?
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想到田思意竟然点了点头,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我也想知道我这是怎么
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九音,你说恨容易还是爱容易?自然是恨来的
快吧!瞧你此刻的惊恐,为什么害怕我?」
因为你太不正常,九音只能在心里呐喊,身体一直都想要离他远远的,却被
他肆无忌惮的侵占了。
田思意伏在她的身上,只是用手勾勒着它的线条,从睡衣的领口滑进去,抚
摸着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胳膊,也抚摸着她的酥胸。她并没穿内衣,所以两团
肉松散着,他抓的时候也更随意一些。
「我亲爱的九妹,你猜我西部喜欢你?你猜大哥喜欢你多一点,还是我喜欢
你多一点?你猜猜,猜对了,可是有奖励的。」田思意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
巴,虽然方才还在问她话,下一秒就稳住了她的嘴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
他就像是在把玩自己买来的名贵古董,细细品味这,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唇
温柔的如同一滩水,让九音湿了足,陷进去。他的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九音
的嘴唇,像一只猫在偷腥。
不一会儿,在她意志沉迷的时候,他的手就扯下了她的内裤,不过只扯了一
半而已,手指在她的内壁来回的滑动,指甲偶尔的刮在嫩肉上,引得她一阵的颤
栗。
九音加紧了双腿,想要阻止他的胡作非为,田思意却突然停止了这一切,手
指捻了一点点的粘液,拿到九音的面前,人哈哈的笑起来,张狂的、肆意的。
「湿的这么快!想男人了?!」
他的调笑让九音如释重负,这样的他算得上是正常了吧!
只听田思意又说,「瞧你方才吓得,当我跟你认真呢?不过是一时兴起,跟
你玩玩罢了!跟你玩多少次,你都这么有意思。九音你让哥哥我怎么舍得你?怎
么舍得让其他人玩你这身体?」
九音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的样子,「四哥很喜半夜吵醒别人呢!」
田思意坐起身,站在床前,整理了下衣服,轻挑的说了句,「你难道不喜欢
这样的夜深人静?啊,下一次,不这么玩儿了,不刺激。」
他突然又靠近了九音,在她耳边说了句,「下次去大哥床上偷你,你觉得如
何?!」
九音脸色突然间变得苍白,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田思意。
他也再次的笑了起来,不过片刻后,他又说道:「最近补习班能不去就不去
吧,反正你学习成绩也不错。如果你这浪蹄子非要跑出去的话,也收敛一点儿,
按时回家,不要乱跑。栖墨住院了,家里的司机去接你,你可乖乖的跟着回来。
知道吗?!」
九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想要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可是滑到嘴边了,又
咽回去,想来他是不会告诉自己原因的。
目送田思意离开,夜凉如水,一夜未眠。
第二天果然是家里的司机送她去奥赛班的,课程有些无聊了,前天张西亚找
的那人,似乎比这个教授的水平高很多。以至于,她听过高手讲课,都不想听现
在的老师讲课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她想起昨天跟田艺馨的约定,于是打了电话给司机,
说今天临时加了一节课,不要来接她了。
她一个人偷偷地溜到了田艺馨的公寓去。
公寓还是老样子,一尘不染的,也看不出多久没人住了。原本他就是不常来
的吧。
坐在床上,也没有开灯,这间公寓的采光极好,所以房间里亮堂的很。
等待是个什么滋味,原本她还满心欢喜的,想着跟田艺馨好好地聊聊,解开
昨天的不愉快,可是时间分秒的过去,又变成小时的过去,她渐渐开始失望了。
站起身,看着一室月光,他始终没来。
果然是生气了。
看了看表,时间超不多了,她也不再等了,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不急于一时,
也可能是他有事来不了呢?
这么想着,从大厦里出来,寒风嗖的一下袭来,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慢慢
的前行着,路上的出租车甚少。
有些口渴了,寻到一间便利店,买了杯热咖啡出来,拿在手上暖和的很。她
四处张望着,想看看有没有车经过,然而却发觉,为了找这杯咖啡,她已经偏离
了车辆繁多的地带。
一阵的踟蹰,突然一块白布捂住了她的口鼻,滚热的咖啡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她的胳膊挥舞着,脚乱蹬了几下,还是毫无用处。紧接着她被拖到一旁的黑暗中,
口鼻被捂住了,那人似乎害怕弄死了她,偶尔还让她呼吸一下。
可是就是无法摆脱这束缚,九音惊恐的想要喊叫,可是渐渐地一直开始丧失,
最终昏睡过去,倒在一个怀抱之中。
是朦胧的,是迷茫的,是蛊惑的,是妖娆的,是极致的……
她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极致诱惑的梦,一个让她面红耳赤的梦。梦里面,
她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那床真丝被,只盖住了她的下半身,她的上
身裸露在空气里,却并不觉得冷。
四周白色的窗纱被风吹拂着,有些已经撩拨在她的身上,着轻柔的触感,让
她痒痒的。有沙沙的响声,仔细闻来,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她觉得有些熟悉,但
是记不得什么时候闻过,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这种味道的记忆,被她深锁在
大脑的角落里,渐渐地被她遗忘,这会儿突然闻到了,又在思考了,这到底是什
么味道呢?
那个梦真实的让她浑身发热,那个朦胧的梦里,又跟男人躺在了她的身边,
从后面拥抱住她,他的胸膛也是赤裸的,滚烫的贴着她,蓬勃有力的心跳,砰砰
砰,像是在为这场欢爱奏响前奏。
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朦胧的听到,是在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由远
及近,慢慢的穿透了她的耳朵,传达到身体里去。
是被扔进了火炉里吗?为什么她觉得,周身都是滚热的,她被什么焚了身?
他炙热的胸膛,贴着她赤裸的背,慢慢的,她身上的丝被被扯掉,十一点一
点离开她的身体,腰身慢慢的露出来,然后是两条修长的腿,她的脚踝纤细,那
一双玉足,当真如玉一般,白皙细腻,甚至皮下血管都看得清楚。
她身上的重量一点一点的加重着,他压在了她的身上,比之那被子要重得多,
她知道是个男人,但是却不知道这似梦非梦中的男人是谁,她想睁开眼睛看个清
楚,但是那眼皮重的很,果然是梦吗?
嘴唇突然被人吻住,像是羽毛落在了嘴唇上,一下一下的瘙痒,他的舌尖竟
然有些凉,落在她的嘴唇上,给她炙热的身体,带来了一点点的凉意,舒服得很。
那双唇细细的啄着她的嘴,他捏着她的下巴,她半推半就的张开嘴,让他的
舌头伸过来,两条舌头慢慢的触碰,舌尖与舌尖勾在一起,感受着他带来的凉爽,
薄荷的味道从他的舌尖传过来。
下巴被人咬了一口,却不疼,该是他没用力,脖子确实一阵的不舒服,被吸
附住的感觉,是他的嘴唇,好似要给她留下什么印记,以便于醒来之后辨认似的。
吻又从脖子下移着,落在她的胸口,从她的乳根,一直吻到了乳晕,他吻得
用力,吮吸着她的娇嫩,似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让她心里生了魔一般。他终于
将她胸前的红果含在嘴里品尝,牙齿刮着她的乳。
腿缠绕上他的腰身,不经意的一个起身,让她碰到了他胯间的坚硬,似乎一
下子,他那异物迅速膨胀了起来,摩擦着她的私密地带。
「九音,给我吗?」
他明明是在她的耳边说话,却像是从对面的山谷里传过来的空响。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决定,只是被他撩拨的控制不住自己。
似乎一下子,被人丢在了一块海绵上,那海绵的孔隙,扎着她的皮肤,有些
许的不舒服,整个人陷入海绵里,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是天方夜谭一样,根本
就找不到着力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无数次的抬起来,又无数次的摔下去,
身体的酸痛,已经超出了她的负荷。
而那块海绵,似乎又被扔在了海水里,迅速的张开自己无数的嘴巴,贪婪的
吮吸着海水,不断的下沉着。
渐渐地,海水漫上来,她的背,她的脸,都浸在了水里,她想挣扎着起身,
却是一丝的力气都用不上,水漫过她的下巴,嘴巴,然后是鼻子。她开始呼吸困
难,想借着嘴巴呼吸,却被海水呛了一口,她开始挥动自己的手脚,分离的挣扎
着,想要求得一条生路。可是毫无用处,她开始慢慢的下沉,海水做走了她的全
部空气,她觉得自己窒息了。她想要喊救命,可一张嘴只是哑然无声。
「啊!」她终于叫了出来,整个人坐起来,大口的喘息着,方才被夺去的空
气,一下子全部都回来了,她猛地咳嗽了几声。
「醒了?睡得可好?」调笑又带了冰冷的声音,渐渐地传入了她的耳朵,这
声音耳熟,像是梦里的声音。
九音猛的一惊抬头看着白色窗纱飞扬里,坐在藤椅上的那个男人,手里执了
杯酒,暗黄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着,他的唇沾染了一些,清浅的品着。他穿了
一条黑色的长裤,身上一件只系了一个口子的白色衬衫,衬衫下的胸膛有些许的
红印,看样子是指甲留下来的痕迹。他唇边一抹轻蔑的笑容,头发凌乱,张扬的
很,在阳光下,呈现淡淡的红色,有一部分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你看不到他的
眼神,却感觉的到他的气场。
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你,像一个王者,俯视一个渺小的蝼蚁,他将你看的如同
尘沙一样的轻,他从未将你放在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想要羞辱你。而这些
羞辱,不是没有原因的,是你让他流落在外三年多。
他说过,他会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不会让她好过。这个人是曾经的
那个张狂少年,他的名字叫做田陆晓。
九音环顾四周,是陌生有熟悉的地方,她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但是这
里却出现在她的梦里。
白色的纱幔再次被吹起来,她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猛的一个激灵让
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被子下的她不着寸缕,梦里那些残破的记忆,破碎的感官,
一瞬间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像是被海水包围了的礁石,当海水慢慢地退去的时候,一切变得明朗而清晰
起来,她的头开始疼痛,无论这一身的痕迹,还是这浑身的酸痛,又或者是这纯
白床单上的污浊,都告诉了她一个事实,昨天晚上并不是一个让人脸颊发烫的春
梦,而是真实的发生过的。而梦里面的那个她看不清楚的男人,就是田陆晓。
「啊!」她抱着被子,尖叫了一声,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瞎了一样的疼,豆大
的眼泪落下来,沾湿了那真丝锦被。
田陆晓还是坐在那藤椅上,慵懒的看着她,像是在观赏动物园的马戏表演,
他也在考虑,要不要为她卖力的演出,放上一叠钞票。反正,她这样的女孩,卖
给谁不是卖?不同的是,有的时候,有人给她的是机会,有人给她的是温存,而
他给她钱,等价交换。
他的笑容像是梦魔一样的纠缠在九音的脑子里,她不想去看他,可是他却出
现在她的眼前,她终于知道,田思意那天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她也开始
后悔,为什么把他的话当成了风言风语,若是她相信了,若是她没有一个人出去,
又或者,田艺馨来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九音抱紧自己的臂膀,缩成一团,浑身都在颤抖,她止不住的落泪。
田陆晓终于喝完了手中的那杯酒,缓缓地走向她,坐在她的面前,平淡的说
了声,「好久不见。」
九音猛的抬起头,泪痕挂了满脸,怒目圆睁,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像是用尽
了全部的力气,「滚!你滚!」
田陆晓目光一凛,皱紧了眉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来的字词,「你让我滚?你有什么资本?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还真把你自己当成
田家的掌上明珠了?!」
她昂起头看着他,不但毫不畏惧,反而眸子里的那种恨意和蔑视一览无遗,
一字一句,「放开我!」
田陆晓捏着她的手指更加用力,指尖已经泛白,而她的下巴像是要被捏碎了
一样的疼痛。他靠近了几分,他早就不是少年,原本那张带了些许稚气的脸,此
刻全都是狠辣,差不多四年了,他若是再不成长起来,再不变得强硬起来,还要
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就是面前的这个丫头,也能欺负了他!
田陆晓淡淡的笑了起来,邪魅的让人不敢认他,「放开你?你在命令我?你
把我当成什么人?你以为,不过睡了一夜而已,我们之间就那么结束了?九音,
你是蠢,还是傻?我对你大度不起来,所以当年的账,我们要好好地算一算。」
九音撕打着他的胸膛,奋力地挣扎着,「混蛋,你这混蛋,你放开我!」
田陆晓一把抓住了她挥舞的手臂,松开了她的下巴,反手缠住她的手臂,将
她按在床上,冷冷的开口,「混蛋?再说我?狐媚的本事长了,骂人的本事怎么
没长?还是说,你这几年来一直只注重床上功夫的修炼,其他的一概都抛在脑后
了?你不会是吗?我来教你,什么方法,比骂人还有用。」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了一下,对面墙壁上就缓缓地垂下
了一台液晶电视。他揪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那电视。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看看你青春外表下,那个放荡的灵魂!」他压在她
的背上,毫不怜惜的钳制着她。
画面里,一男一女交织在一起,女人的腰身像是水蛇一样的扭动着,承欢在
男人的身下,女人的腿缠绕在男人的身上,手抱着男人的背,在他的背上用力的
抓着,女人的呻吟声打破了这房间的寂静,女人的叫声像是海浪一样,一个比一
个高,她叫的声音沙哑了,越来越妖媚,越来越放荡。
那画面里只有一个人的脸,是那女人享受的表情,是她放纵在欲海里的妖娆,
那张脸是九音。
「畜生,你这畜生!你不得好死!田陆晓你不得好死!」她怒吼着,撕心裂
肺的,那具弱小的身体,好像已经只是空壳,所以爆发出来的这一声咒骂,是空
谷传响的。
九音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变态成这个样子,会将它们欢爱的场面全都拍下来,
他一定是给自己吃了什么药。她从来没有如此的恨一个人,然而田陆晓,却是一
直都恨着的,他强行要了她,他拍下这东西,要做什么?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她不过是想要好好地活着,为什么,就不肯让她平凡一生,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来
折磨她?
九音发疯一样的反抗着,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拉下去,而他的力量比她大很
多,但是他似乎没有想到九音会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冷不防的被她撞倒,九
音扑上来,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牙关都有些发疼。
「你这疯子!你松口!贱人你松口!」田陆晓吃痛,咆哮着,抓住她不顾一
切厮打的拳脚。
她瞪着他,唇齿间一片的腥甜,是他肮脏的血液,她只想发泄出来,根本就
不会听他说什么。
田陆晓却突然的一阵狂笑,「你在害怕对吧?你昨天晚上热情的很!你全身
都被我吻过了,你在我的身下,一直叫喊着,你一直叫我用力呢!你现在发什么
疯?!我还就告诉你了!这片子我会刻成底片,免费送给全家人欣赏!我倒是要
看看,他们可还会留着你!你勾搭的那些男人,还会不会要你这样一个不贞洁的
女人!」
九音突然没了力气,身体像是被抽空了,灵魂散落在外面,她松开了口,嘴
唇上因为他的鲜血而姹紫嫣红,眼泪再次的流下来。
「不就是想让我滚么,我也不想留在你们家,我走好不好?你让我走,随便
把我扔到什么地方,我再也不踏进田家大门一步,这样不行吗?这样还不行吗?!」
他再次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沾了沾她脸上的眼泪,「晚了!四年前或许可以,
可是现在,我还就不想让你这么简单的就走了!九音,你记住,没有什么是可以
白白得到的,你要为你所得到的一切,付出代价!」
九音嫌恶的甩开他的手,「你也算个人?你也配做个人?田陆晓你真让我恶
心!」
田陆晓的目光忽然一凛,锁住了她的眼眸,「那么我就彻底的恶心恶心你!」
「你干什么?」她下意识的后缩。
田陆晓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装傻吗?!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九音忽然觉得浑身都寒冷,几年没见,这人除了比以前更加的大胆,也更加
的冷酷。
「你滚!你滚!」他什么都顾不得,从被子跐溜一下钻出去,拔腿就跑。
却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他抓住了她的脚踝,并且用力的往回拽她。九音
抬脚用力的踹他,却被他一扑,压住了整个身体,生疼。
「我滚?好,我成全了你,在你身体力翻滚!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一大早
就来招惹我!」田陆晓嫌恶的口气说道,毫不留情的将她拉起来,按在床上。
他的衬衫上沾染了血迹,让他有些厌恶,索性脱了下来,当做绳索,从背后
绑住了她的手臂。
「田陆晓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报警!」
「可以啊!你尽管去告我!我不怕人尽皆知!可是你不怕吗?」
他吃定了她不敢说出去,不过跟九音想的不同,他以为,她舍不得的是田家
的那些富贵。而她真正不敢说出去的原因,只是田娆。她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不过是对其他男人笑了笑,田饶都气得发病,如果真的让田娆知道,她出了这
种事情,还是跟田娆的哥哥,她该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也就是一直以来,田思意羞辱她,她不说的原因,田艺馨把她当情人养着,
她也不反抗的原因,包括当初五哥说要带她离开,她不肯的原因。一切都只是为
了田娆。
他暴雨一样的吻落在她的背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他粗鲁的压制着她。
她原本就被他弄得不堪入目的身体,这会又被他玩弄在股掌,他强行的掰开她的
双腿,没有丝毫前戏的就要进入她的身体。
她开始疯狂的挣扎,像是濒临死亡的困兽,在寻求最后一丝的生存希望。那
件衬衫捆在她的身上,手臂已经勒出红色的印记,她不断的想要挣脱。再也没有
一滴眼泪,她哀嚎过,她怒吼过,完全都没有用了,这是田陆晓,恶魔一样的田
陆晓。
他突然停了动作,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你怎么不求饶?你为
什么不跟我求饶?你以前不是总跟我求饶的么?这一次为什么不求饶?!」
这愤怒的声音,却让九音觉得可笑,横了他一眼,冰冷的反问道:「我求饶,
你就会放过我吗?」
田陆晓突然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做梦!」
九音竟然笑了出来,「那我干嘛还要求你这人渣?!」
田陆晓冷哼一声,放开了她,「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九音沉默着,不慌不忙的样子,田陆晓这人,比起田思意好对付多了,他的
恨在明面上摆着,这样的人反而容易对付。
她思量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没有那么以为。还有什么是你田
陆晓不敢做的?田陆晓,四年前,你逼我跳楼,我命大没死。那么四年后,你要
逼死我才甘心吗?你难道不知道,你劫持我的那个时间,我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
的,家里人都知道我要回去。可是我迟迟没有回去,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找我?你
把我劫持到这陌生的地方,打算关我多久?你好歹也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一点
脑子都没有?」
田陆晓瞪大了眼睛,手掌高高的举起来,九音直直的看着他,好似就在等待
他那一巴掌落下来。然而他却迟迟没有行动,最后只是愤愤的咒骂道:「你给我
闭嘴!轮不到你来说我!那些事情,自然有人帮我解决!你担心个屁!」
九音心里一喜,她继续跟他耗,说不定就免了这皮肉之苦,挑拨离间这种事
情,她是不屑,也不得不做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有人帮你?谁?四哥吗?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他还
会帮你吗?」
田陆晓皱了下眉头,「你什么意思?」
九音幽幽的叹口气,「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后悔。那天夜里,四哥来跟我
说,要我按时回家,小心你,只是我没想那么多,没有听他的。」
这话说得是没错,田思意确实是提醒过她,只是她没有听,她又猛地一震,
田思意为什么要提醒她呢?
田陆晓惊讶的看着她,「四哥半夜去找你?!」
九音眨了眨眼睛,无所谓的说着,「怎么了?四哥经常半夜去找我……聊天
啊!」为不是总跟我求饶的么?这一次田陆晓看着她,越来越陌生的神色,像是
有些受伤,他似乎不敢相信,他的四哥,对他最好的四哥,明明知道,是这丫头
害了他,还要去跟那丫头好吗?
「贱人!你怎么就那么下贱?勾搭一个又一个,现在又来祸害我四哥吗?!」
九音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扭着头看他,冰冷的目光,轻蔑的申请,
「我跟四哥的事情,你管得着吗?你尽管拿了那录像带去给四哥看,就算他不是
真的爱我,你上了他的女人,我倒要看看,四哥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九音故意这样说给他听,并不是想要激怒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让
田陆晓有所顾忌,就不会把那录像带公布出去。毕竟也关系到了田思意,那是他
最爱的哥哥。这也就是为什么九音没有拿田艺馨来压他的道理,比起这个威严的
大哥,田陆晓更尊重四哥,反而经历了留学这件事,田陆晓对田艺馨也是有些怨
言的吧!
她就是在赌,赌田陆晓还有没有一点点的人性。
显然的,她赢了。
因为田陆晓掐着它脖子的手,始终都没有用力,最终他放开她,仓惶的离开。
临走时说了句,「你要是敢欺骗我,我会让你比今天更凄惨!等着!」
一句警告的话,她不敢不放在心上,今天这样过了这一关,那么以后呢?看
来田家还真的不是一个久留之地。只等着田娆的病好了,或者知道她真的得到了
幸福,她也就什么都不会再顾及了。
从这里出来,她打电话给家里,说自己迷路了,掉在下水井里,被困了一夜,
浑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今天早上才借着光亮爬上地面,手机才有信号给家里
打电话。田娆只顾着心疼她,并没有多想,风风火火的就跑去找她。
一见到九音,田娆也没管她身上有多脏,一下子抱在怀里,眼眶早就红了,
她是一夜没睡,就在担心这丫头了。
「怎么就掉进去了呢?这些人好好地地井盖怎么还没了?!回头我找他们去!」
田娆满是心疼的看着她。
九音咧开嘴傻笑,「大晚上的我没看到,阴沟里翻船了。姐,你别担心。这
不是没事儿了么!犯不着,跟那些没人性的生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