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道黑影从窗边跑走,而那狐狸精似乎真的对他束手无策,
一个想法渐渐在这年幼的孩子心里形成了。
这些天来,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靠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来操持,也着实不容易,
而甄氏白天的时候是清醒的,也帮着照应一下家里,倒也没出什么大的岔子,只
是吃食差了些,不过倒也不影响太多。
楚诺天天就趁娘亲清醒的时候出门去,也不做什么,就是到处走走,过了些
日子,他忽然说要学泥瓦匠,与甄氏说了一句便拿银子去买了许多的砖头石块回
来。
然后他把砖头、石块垒在窗口上,甄氏问起时他总是一脸神秘地笑而不语,
而甄氏因为狐狸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也就没法再管他了。
几天以后,卧室的里外屋窗口上堆满了砖头、石块,整个屋里一直都黑漆漆
的,只有那些缝隙里还透出一些光亮。
他不辞辛苦,又用泥把墙上所有的小洞和缝隙都堵死,整天忙啊忙啊,一点
也不怕累。
把窗户堵好后,甄氏以为他就算好了,结果他又说要学做磨刀师傅,二话不
说找来一把菜刀霍霍地磨起来。
此时楚家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街坊四邻,大家都知道甄氏被狐狸精迷了,
时疯时醒,而楚诺的种种行为又太顽皮、太任性,渐渐的大家都说疯娘亲生了个
疯儿子,只好等他父亲回来管教他。
终于,楚诺磨的刀已经非常锋利了,轻轻在手上一划立刻就见血,他这才满
意地点点头。
这天夜里,楚诺偷偷把菜刀藏在怀里,用瓢把灯光遮住,然后坐在一边静静
地等着。
因为他将这卧室里里外外都用砖头石块砌了起来,莫说是晚上,即便是白天,
卧室里都黑漆漆的,而现在他将灯光遮了起来,整个卧室里便是昏暗一片。
等啊等,好几次他都差点心神松懈,却立刻又警醒。
总算,到了夜半时分,甄氏忽然开始说梦话了,楚诺大喜,又等了一小会,
一跃而起,一把掀掉葫芦瓢,堵着屋门大声地叫喊着:「好畜生!看你这次哪里
跑!」边喊便从怀里掏出刀来。
谁知过了好半晌,屋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此时娘亲已经不再说梦话了,他
知道这狐狸精必然已经离开了娘亲的身子,只是自己堵着门,这畜生一定没法逃
走。
他知道狐狸精狡猾得很,眼珠一转,便换了一招,身子紧贴着门口不动,嘴
里却故意嚷道:「好畜生,我进屋来搜。」
然后他故意把脚踏得蹬蹬作响,好像离开了门口一样,突然,一个黑影从屋
里蹿出,直奔门缝要钻出去,楚诺眼疾手快,手起刀落,狠命砍去。
只听得一声嘶吼,似乎是疼痛至极的样子,然后就是『砰』一声闷响,楚诺
快步走过去一看,发现地上有一截约二十寸长的尾巴,而在门口,一只狐狸躺在
了地上,似乎是撞在门上晕了过去,而那狐狸的尾巴已经断了大半截,正在『汩
汩』地流着鲜血。
「哼!你这畜生!这次落到我手里了吧!哈!」楚诺大喜,走过去一把揪住
狐狸仅剩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
这狐狸还挺沉,楚诺拎得居然觉得有些费劲。
这畜生皮毛倒是不错,到时候给爹爹做个狐皮披肩也好。楚诺心中想着,却
没注意手中的狐狸微微睁开了眼睛,斜斜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仇恨与愤怒。
楚诺只觉得手中的狐狸略微一动,还没等他有何反应,那狐狸一个扭身,张
开嘴猛地就咬在了他的肚脐下两寸左右。
「啊!!!!!!」楚诺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手也松开了,那狐狸『哧溜』
一下,从门缝溜了出去。
「好……好个……畜生……」楚诺痛得浑身是汗,一手捂住伤口,用身子推
开门,脚步踉跄地出了门。
他用灯照着,地面上鲜血淋漓,一路滴在地上,他的血也同样滴着。
楚诺此刻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极端的疼痛,只恨这一刀没砍中要害,
懊恼至极。
追出正屋外,门外一片漆黑,烛台所照范围有限,再加上此时腹部疼痛不已,
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便只好作罢,强忍伤势回到了二楼。
此时此刻,随着那狐狸的逃遁,甄氏夫人居然恢复了清醒,再也不似原先那
般浑浑噩噩,不过她也是刚清醒过来,方才楚诺被狐狸咬了的事情她却并不知晓。
这时楚诺带着一地的鲜血回到了卧室里,甄氏一看大惊失色,连忙去搀扶,
到了门口一眼便看见那一大截的狐尾和地上的刀,她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也
知道了楚诺这些日子以来又是泥瓦匠又是磨刀匠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诺看到娘亲清醒了,心中欢喜,一下就晕了过去。
「诺儿,怎么了?诺儿?」她也看到了楚诺一身的血,急忙找来布条和伤药
将他伤口处理了一下,看到血止住了,又摸摸他身上是温热的,这才放下了心来。
天亮以后,甄氏立刻就去请了郎中来,郎中表示并无大碍,她这才放下心来。()